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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知道皇帝到底是什麼意思。

  答得合皇帝心意了不一定會得嘉獎,但若是不合皇帝心意, 定然遭罰, 區別只是現在受罰還是被皇帝留到之後一併罰。

  蕭嶺握著茶杯, 姿態極放鬆,因為沾染了熱水的緣故,被熱氣撲到手指微微泛紅, 倒為皇帝少有地增加了幾分血氣。

  蕭嶺感受到謝之容看自己的目光,低頭看了眼自己握茶杯的手, 又看了看杯中茶,很善解人意地說:「喝便自己倒, 不必拘禮。」

  謝之容失笑, 道了聲是。

  謝之容也給自己倒了一杯, 一面倒茶一面同蕭嶺道:「臣曾在玉鳴關見過季將軍。」

  蕭嶺挑眉, 有些意外。

  季詠思居然還曾在張景芝麾下為將?

  「季將軍後因傷調回京中,」水汽濡濕了謝之容的睫毛,「臣與季將軍不過數面之緣,依稀記得季將軍為人細緻,與邊關將士粗獷之風大有不同,很有京中世家風度。」

  蕭嶺沒忍住,輕笑出聲。

  據蕭嶺所知,季詠思並非豪族出身。

  這大約也是暴君做的難得明智的決定了。

  為人細緻,與邊疆粗狂不同,很有世家風度,這話四捨五入一下不就是在說季詠思矯情,與同僚不合,自視甚高嗎?

  蕭嶺點點頭,評價道:「三言兩語,栩栩如生。」

  謝之容頷首,「陛下謬讚。」看了眼唇角猶然帶笑的皇帝,他繼續道:「臣以為陛下早就知道季將軍秉性,將軍與陛下私交不淺。」

  蕭嶺送到嘴邊的水又放下了,無奈地看了眼謝之容。

  幸好沒喝,不然容易嗆到。

  這個私交不淺是什麼意思?

  不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吧!

  看謝之容的表情……謝之容的表情太沉靜了,他什麼都沒看出來。

  蕭嶺只好含含糊糊地嗯了一聲。

  「當年季將軍調京,便是陛下為儲時下令為之,」謝之容嘆笑,「當真是,貴人多忘事。」後五個字被謝之容慢條斯理地說了出來,帶著點輕飄飄的笑意,分外動人好聽。

  因為太好聽了,所以一點陰陽怪氣的意味都聽不出。

  蕭嶺拼命回憶原文,書中描述季詠思的長相是高大英俊,輪廓深邃,連中等偏上這樣的形容詞都無,可見在暴君身邊的諸多美人中只能算是一般。

  蕭嶺對暴君別的不自信,但是對他的眼光審美非常自信,雖然口味偶爾南轅北轍了些,可俱是上上姿容的美人,憑季詠思的樣貌,皇帝就和季詠思不會有任何關係。

  所以不是他想的那個意思?

  蕭嶺喝了一口杏仁茶定驚。

  謝之容無論說什麼時語氣都非常溫和,加之用詞難辨褒貶,以至於讓人很難分別,謝之容說這句話時到底是什麼意思。

  謝之容到底是暗諷他任人唯親還眼光差到如此地步,還是單純地陳述事實,沒有任何深意?

  微苦的滋味混合著茶香在口中蔓延看來,蕭嶺看謝之容,後者仿佛根本沒有察覺到皇帝心中所想,朝蕭嶺露出了一個再清潤不過的微笑。

  蕭嶺放下茶。

  「還有多久到大營?」

  謝之容撩開車簾,看了一眼外面景致,道:「還要行一個時辰多一二刻。」

  蕭嶺一切儀仗已經從簡到不用,除卻令王公臣下的車架隨行之外,便是數千照夜府衛與禁軍同行,因尚在城中,並未抽刀,然遠遠望之,黑甲與緋袍涇渭分明,一行人皆默然無語,唯聽馬蹄踏地的聲響,面甲之下,只露出一雙冷然的眼睛,氣魄逼人。

  可見當年太-祖進京不用帝王依仗而令諸將縱馬隨其後,一人佩劍入京城除了嫌棄儀仗煩雜緩慢也有別的原因。

  這樣的確好看。

  還沒等謝之容落下車簾,一捧艷色忽然填滿了窗口。

  那抹艷色還未舉過來時,謝之容已驟地提起精神,指腹毫不猶豫地壓在刀刃上,幾要出手,然而下一刻,再看清是誰拿著這玩意後,他皺眉,鬆開了手。

  半攔蕭嶺的身子卻沒有立刻撤開。

  越過謝之容肩膀,蕭嶺定睛一看,竟是一捧花。

  有紅有粉,花都碗口大小,嬌艷欲滴。

  蕭嶺目不轉睛地盯著那些花,實則是腦子裡剛才沒反應過來謝之容是怎麼擋在他面前。

  快得幾乎看不清身形。

  他又回憶了一下,還是沒看清。

  謝之容注意到蕭嶺灼灼的目光,看了眼那些花,又看眼拿花的人,眉頭皺得更深,但須臾之間,便舒展開了,只是眼神愈冷。

  蕭嶺還沉浸在剛才那一幕中,沒什麼意識地敲了敲謝之容的肩膀,輕聲道:「之容。」

  明明沒用任何力氣,謝之容卻覺得被皇帝碰過的地方微微發麻,抿了抿唇,又坐回了原位。

  只是面色比剛才比好看了不少。

  錦簇之下,是張透著幾分雌雄難辨的精緻面容。

  他晃了晃手中的花,笑起來比這些花好看得多,天真而純然,「兄長。」

  趁著蕭嶺沒注意,謝之容抽出原本伸入袖中的手,轉而擦磨了一下袖口,仿佛自己方才舉動只是為了抻平袖上的褶皺。

  蕭岫的馬靠近著皇帝的車架,他剛才一直弓著身子,才沒讓馬車裡的人看見。

  蕭嶺是沒反應過來,謝之容則是關心則亂,一時之間,竟忘了在數千禁軍中根本沒有歹人能靠近皇帝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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