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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嶺看他晃著腦袋的樣子,實在沒忍住,趁蕭岫不備,揉了兩把他的發頂,然後迅速地收回手,「想什麼呢,朕要你陪朕回長樂宮更衣,而後一道去長信宮。」
蕭岫退後兩步,捂住腦袋,看向蕭嶺的眼神有幾分幽怨。
這小孩以後要是長不高,大約能把鍋全都推到他皇兄身上。
「臣不乘那個,」蕭嶺以為他要走著去,沒想到蕭岫下一句便是,「臣要和陛下同乘。」
他理直氣壯,蕭嶺逗他,「君臣同乘,為臣者需得功勳卓眾,」皇帝一面說一面給蕭岫讓出位置,「阿岫有何功績?」
明明已經十五歲了,卻還是和稚童黏著家裡年長的哥哥姐姐一般喜歡和蕭嶺膩在一處。
鳳眸煙波流轉,蕭岫上輦,義正詞嚴,「臣有功績。」
「哦?」蕭嶺道:「說來聽聽,有什麼功績?」
蕭岫往蕭嶺那邊靠,可惜被皇帝毫不猶豫地躲開了,鼓了鼓兩腮,道:「臣啊,臣最大的功績就是陛下的弟弟。」
他先前明明一直在同蕭嶺說笑,這一刻語氣卻極是認真,目光專注地看向蕭嶺的方向。
蕭嶺的回答是用力揉了揉他的腦袋。
蕭岫拿手擋著,更氣鼓鼓了。
蕭嶺誰也不認識,憑藉著暴君的為人處世,斟酌著道:「多年未見靜謹大長公主,還不知有何變化。」
蕭岫聞言,表情哀怨,「是啊,變化天大,姑姑每年都回來,寒表姐也每年都跟著回來,明明去年我倆還是一般高,怎麼寒表姐今年就高了臣弟一些,臣弟還以為女兒家到了十七歲,便不會怎麼長了。」
他看向蕭嶺的眼神很有幾分譴責,誰叫他篤信人被摸了頭就長不高了,可蕭嶺摸了好幾次呢。
「你才十五,」皇帝只好安慰道:「以後還有的長。」
蕭岫幽幽地嘆了一聲。
宮中這些人,皇兄比他高好些,謝之容也比他高,這讓他每次碰到謝之容想要陰陽怪氣時總因為身高的緣故而覺得自己氣勢不足,舅舅比他高,皇兄最近很喜歡的那個應防心,沒比他高多少,但還是比他高。
結果今早靜謹姑姑帶著女兒崔寒來請安時,蕭岫一看,居然連先前和他差不多的表姐也比他高些。
明明去年沒差多少!
蕭岫所受的打擊又何止一點點。
「哥,」蕭岫要和蕭嶺約法三章,「以後不要總摸我的頭。」
「摸了怎麼樣?」蕭嶺笑問。
蕭岫一下子啞住了。
摸了怎麼樣?
蕭嶺幫蕭岫出謀劃策,「若是摸了,阿岫會不來未央宮嗎?」
蕭岫沉默,抬眼看了看蕭嶺,繼續沉默。
那句你再摸我腦袋我就不來了怎麼也說不出口,對上蕭嶺似笑非笑的目光還很要面子,最終決定出其不意,把頭往前一湊,幾乎要撞進蕭嶺懷中,「喏,給你。」
蕭嶺一愣。
蕭岫一點心眼也沒有地晃了晃腦袋,柔軟的髮絲不經意間蹭到了蕭嶺的臉上,大有隨便你摸的意思。
蕭嶺笑著將他推開。
有時即便這知道這位留王殿下定不如表面上那般單純,卻還是不由自主地展露笑顏。
待回長樂宮,蕭嶺更衣,蕭岫就在一旁看著,還不時對許璣更衣的手法指指點點。
許璣面色如常,蕭嶺覺得他聒噪,恨不得將人攆到正殿去。
蕭岫三步並兩步上前,拿了放好的玉佩,學著許璣的樣子屈身,仰面對蕭嶺道:「臣弟可有為陛下佩玉的榮幸嗎?」
倒不是榮幸不榮幸,蕭嶺只有一個問題,「你會嗎?」
自覺被小覷了蕭岫立時道:「這有什麼不會?」
許璣安靜退到一旁。
蕭岫雖然有那個心,非常遺憾的是他這輩子服侍過的人屈指可數,可以約定於沒有,蕭嶺看著自己岌岌可危的腰帶,只覺得額角青筋都要浮起。
蕭岫輕咳一聲,轉移話題道:「臣來時以為新嫂也在,看見無人頗覺驚訝,原來新嫂沒住在未央宮。」
蕭嶺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朕覺得,你仿佛對之容很是關注。」
蕭岫:「……」
並沒有!
我關注的一直都是您!
蕭嶺開玩笑道:「朕還以為阿岫也想成婚了,喜歡哪家的姑娘,朕可為阿岫賜婚。」
蕭岫終於把玉佩戴好了,沒有回答皇帝的話,只道:「好了。」
蕭嶺低頭看了一眼,沒說什麼。
但是蕭岫在蕭嶺眼中看到了意味深長,於是忿忿道:「臣沒有練習的機會,以後常常聯繫,熟能生巧,也就會了。」
熟能生巧,蕭嶺道:「拿你自己的試去,莫要來蹂-躪朕的腰帶。」
說笑間,便移駕長信宮。
方才蕭岫只提到了大長公主和公主之女,卻沒有說駙馬。
蕭嶺心思一轉,道:「今年也只有公主和表妹回來嗎?」
蕭岫冷嗤一聲,而後忽地想起了自己在蕭嶺面前,收斂了眼中不屑,道:「崔平之怎麼敢回來,他生怕回京,兄長便將他,」少年手指在喉間輕輕一划,「怕的要命還年年不忘讓姑姑和寒表姐回來,交好宮中,誰知道他打的是什麼如意算盤。」
崔平之?
蕭嶺瞳孔猝然睜大。
本代受恩王崔平之?
蕭靜謹嫁的居然是崔平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