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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舅舅。」蕭岫先同趙譽打了招呼,而後轉過頭,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兩位尚書,目光好像賣貨人在貨攤上對著不值錢的小玩意挑挑揀揀似的,朱唇一翹,露出對甜軟的酒窩來,正要再開口,趙譽已道:「兩位尚書公事繁忙,不妨先回去。」

  蕭岫不滿,卻沒當著自己舅舅的面再說什麼,見兩人忙不迭地快步走了,冷哼一聲,「今日舅舅若不在,我非送他們到皇兄面前,給耿懷安個自薦枕席的機會,省得他眼饞心熱的,尚未出宮,說話竟敢如此放肆。」

  趙譽聽他什麼話都往外說,無奈地道:「涉世以何為先?」

  蕭岫跟上趙譽,隨著他往外走,嘀咕道:「舅舅也別說我,那兩位大人亦不曾做到。」

  「什麼?」

  蕭岫心不甘情不願地說:「慎言,慎言為先。」掃撒官道的宮人粗心,留了塊小石頭在路上,蕭岫不老實,靴子尖一翹,把石頭踢了出去,軲轆軲轆在青石板上滾出好遠。

  「舅舅,」在趙譽開口之前蕭岫立馬打斷,「皇兄竟真寵愛謝之容,任由著謝氏干政?」

  「謝氏干政,」趙譽重複這句話,道:「可是你親眼所見?」

  蕭岫故意走的散漫,毫無儀態可言,但他長得漂亮,這些漫不經心,就成了別樣的風流瀟灑,「沒有,只是朝中都這樣說。」

  趙譽偏頭,柔聲道:「阿岫何時學得人云亦云,舅舅竟一點都不知道。」

  蕭岫氣得雙頰都鼓起,正好兩人走到了被踢飛的小石頭那,蕭岫一腳將石頭又踹了出去,直接將石頭踹到了草叢中,再看不見了,氣鼓鼓道:「那本王自己去瞧瞧!」

  「先去和太后請安。」趙譽提醒。

  「知道了!」蕭岫快走了好幾步,把趙譽落遠了才回頭,氣悶道:「舅舅就真不好奇那謝之容是什麼人嗎?」

  趙譽搖頭,「好奇的,阿岫看過後別忘了告訴舅舅。」

  他語氣波瀾不驚,沒半點好奇,分明是在哄小孩!

  蕭岫非但沒被哄到,反而更加生氣,「本王不去了!想知道你就自己去看吧!」

  趙譽點點頭,「好。」見少年人越走越快,道:「阿岫,慢些。」

  蕭岫頭也不回,腳步卻慢下來了。

  趙譽步伐不變,跟上了蕭岫,輕笑道:「阿岫若是看見了謝之容,記得告訴舅舅他什麼樣子,舅舅真的很想很想知道。」

  「真想知道。」趙譽又補充了句,儘量讓自己看起來誠懇。

  蕭岫哼了一聲,算應下了。

  ……

  珉毓宮中,蕭嶺身披大氅,雙手環著碗熱氣騰騰的湯藥,奏摺放於桌案上,此刻正聚精會神地看著。

  半晌,終於決定不為難自己,看向謝之容。

  他不需開口,謝之容卻已經察覺。

  「想不通?」謝之容問。

  蕭嶺點點頭,「想不通。」他想不明白謝之容為何要將吏部派去的諸位幹吏之首,看起來最為持重妥當的季宵留在京中。

  謝之容放下書,道:「陛下很想知道?」

  「很想。」在這種方面蕭嶺一向坦誠。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倘若人力可以勉之,他自不會求助謝之容,但在無法自己解決的情況下還堅持不問,那就不是有骨氣,而是蠢了。

  「陛下將藥喝完,臣便告訴陛下。」謝之容道。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十二章

  蕭嶺無言片刻,仰頭痛痛快快地將要喝了,而後往謝之容面前一送,展示了下空空的碗底,才放下碗,喝了一大口茶。

  唇舌之間都是苦味,難受的要命,苦的他舌頭髮麻,險些連話都說不清楚。

  謝之容朝蕭嶺點點頭,「先帝時,西南有百民,情況複雜,戰事頻發,為總攬西南事,將西南諸郡化整為零,設西南郡守,賜爵位,封號定西,奏摺可直達御書房,後又憂定西侯權勢滔天,裂土封疆,便又如以往,再設郡守,西南水患無法控制,民怨沸騰,其中除了當地官員賑災不力外,便有而今這位定西候在推波助瀾。」

  西南越亂,他這個定西候的位置,就愈發穩固。

  內里如何,謝之容不明說,蕭嶺亦想得通。

  「季宵為官持重清廉,多有賢名在外,然而其太過重情,反而會因私情貽誤公事,定西候對季宵有恩,他若開口,想必季宵無法拒絕。」

  定西候的事情史書寫的清清楚楚,以謝之容之博聞,知道這些事不奇怪。

  季宵重情之名,朝中也有流傳,謝之容聽說過,亦不是罕事。

  然而,蕭嶺抬頭,正好與謝之容對視,問了最重要的一點,「之容為何會知道定西候對季宵有恩?」

  這種事,無論是定西候還是季宵都不會大肆宣揚。

  謝之容二指敲了敲被他放在案上的書,「臣看到的。臣翻閱御書房以往留存奏摺中發現季宵曾遭人陷害,被調到西南,其在任時,朝中多有詆毀之言,任三月,西南百姓卻對其讚不絕口,其在任中,多有政績。西南情況複雜,新官到任大多無有政績,只待時間一到,平調出去而已,如季宵這般,情況實在太少。季宵並非雷厲風行的人,能快速在西南立足,並有所作為,臣能想到的可能不多。」

  唯有定西侯相助。

  蕭嶺聽他說完,眼中已露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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