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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察覺到了「系統毀=NPC消亡」等式的玩家尚在遲疑,初代BOSS們卻僅停止須臾。

  轉眼湖浪滔天,烈焰破空。

  湖怪山一樣的身軀和巨鳥一同撞向了最近的火力點。

  他們用行動回給了系統主腦一句反問:「那又如何?」

  一損俱損是可以預見的結局。

  而他們本來,也是為了比「畏懼消亡」更值得在乎的東西,才於這裡集聚。

  就比如說270號遊戲場的湖怪,祂是黑水中學湖神的分體,是被系統簡單粗暴複製出的數據,再投放至新遊戲場做新任駐場BOSS。

  系統能夠設定他們的誕生,決定他們的去留,卻無法控制他們每一分每一寸的思維和心情。

  湖神曾為女孩高小婷感受過一次次的痛苦,祂在遊戲場裡不斷與沒能拯救的女孩失之交臂。

  僅有極少數玩家打出圓滿結局,使祂與高小婷和解。

  更多的遊戲輪迴里,祂在憤怒,在憎恨,在夜晚一次次地挪動著濕滑身軀攀上湖岸,把「仇人」拖進湖底。

  ——而被簡單複製的270號湖怪繼承了本體的憤怒。

  荒原雪夜遊戲場裡,湖怪也在夜晚上岸,祂穿梭在安全據點,一次次翻找那些房間,然後懷揣著惡意拖人入湖。

  祂在找什麼?祂又在為什麼憤恨呢?

  被隨意複製打包的數據,祂會知道在這局限的,被系統圈定的一方天地里,是永遠也找不到另一個祂記憶該有的身影,不會有那個女孩的嗎?

  「我把這上面欺負你的人都殺光。」蟄伏在陰暗湖底的怪物靜靜想,「你是不是就不會再害怕,會出現在我面前了?」

  而將時間撥回那一天,當路庭把湖怪誤以為是岑歸的「本體」,風度翩翩地一牽湖怪觸手,再鄭重其事說「給我變」時,那短暫怔愣的怪物在想什麼?

  祂是在想這個玩家真的有病。

  還是在想另一個殘存在潛意識裡的,會知道祂人形的女孩子?

  答案或許是後者吧。

  湖神是黑水中學遊戲場的核心,祂卻將自己的核心之位分給了女孩一半。

  高小婷是和顯出了原形的蘇靜水一起來的,被祂一直緊密保護在自己的庇護之地。

  連之前見舊友岑歸,湖神都把女孩護著,讓高小婷待在祂於湖底撐開的防護區。

  ——但祂所有的分體依然能找到她。

  誕生於系統,被系統擺布,又貨真價實擁有著自我情感的電子靈魂,跨越分區桎梏及重重阻隔,終在決戰場上相見。

  萬千個我奔向你。

  湖神緩聲說:「我不想再看她周而復始。」

  湖怪很少說話,祂用心靈外擴技能嘶啞道:「為了來真正見她一面。」

  燃燒大火里走出身著燕尾服的蜥蜴管家,他白手套仍一塵不染,背後是白蠟燭陣法漂浮於空。

  管家先生想了想,邊操控魔法生效邊道:「那麼,我是為了夫人能夠不再重蹈覆轍。」

  穿紅色晚禮服的女人遠離他這裡,剛飽食汲取過數據戰士的血液,裙擺像一朵綻放的帶毒的花,固執地沒回頭看他。

  女孩小花牽著自己瘦長鬼影般的父母的手,她踢踢踏踏穿梭在人群間,父母永遠繚繞她周身,幫她擋下半空中的流彈。

  她踮著腳給大家分發祝福,笑眯眯道:「我也想至少有一次機會,可以跟爸爸媽媽一直不分開,能全家一起離開那個房子就很好呀。」

  既然擁有靈魂,總要去嘗試掙脫一次束縛,去跳出已被發覺的既往反覆。

  去完全發自本心,做一次想做的事。

  系統的勸告未有任何起效,短暫停歇後的火力反而更強。

  能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消耗,終於,它動搖到了隱藏著核心深處的防護罩供能。

  岑歸在那一種玄妙到不可言說的感覺襲來時,迅速抓緊了路庭的手。

  路庭只一眼就看明白狀況,輕聲問:「你感應到了?」

  岑歸又片刻後才出聲,他抬眼盯住某一方向,篤定道:「是。」

  系統的核心深處被藏在一個獨立分區內,它不屬於任一休息區及遊戲場。

  但換句話來說,也就是從任何一個遊戲場,都有可能直往核心深處去。

  ——只要能找到坐標並打開渠道。

  之前的混戰與能量追蹤已讓坐標變得越來越明確,目標範圍在不斷縮小。

  而此時,防護罩的供能都受到了影響,護罩動盪,只要有足夠的重火力去針對露出的薄弱缺口進攻,足夠打出一條供人傳送的渠道。

  「我們來了!」

  後方響起了白一森和邱天鶴等人的聲音。

  他們暫且脫離核心戰圈,帶著新一批重火武器奔向岑歸路庭。

  白一森說:「我知道你們倆都很強,但需要強攻的時刻還是得有我們輔助一下,對不對?」

  邱天鶴則敬了個還很是那麼回事的禮,邱隊說:「讓一讓,兩位,你們做好衝進去的準備就好,我們來為你們開道!」

  增援的火力對著因護罩動盪而暴露的薄弱點猛衝,彈藥與能量光山呼海嘯而去——

  薄弱點被順利攻破了。

  邱天鶴手裡的軌道炮還在持續輸出,被強行撐開的道口在嘗試自我關閉,像一個自愈能力超群的傷口,而炙熱火光又不斷頂著它的邊緣,將「傷口」往外擴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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