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第34章

  一定要被他們抓住,阿保的眉一皺,轉瞬已經明白了十娘的意思,用俘虜的身份上船,趁他們不備的時候行事,這是屢試不爽的計策,畢竟沒有幾個人能夠抵擋得住抓到俘虜加官進爵的誘惑。阿保點頭起身行禮就退了出去。

  十娘知道交代給他自己該放心了,可不知為了什麼,十娘還是覺得有些心神不寧,萬阿蛟看著十娘端起茶壺倒水時候險些把茶壺摔破,微微一笑:「一嫂,不如我去給章兄弟幫忙。」

  一句話讓十娘回過神來,她把茶壺放下,含笑道:「不用。」說著十娘走到窗口,看著外面奔騰不息的大海,狀似無意問道:「你說,這次領官兵來的會是誰呢?」

  萬阿蛟也走到她身後:「上次那總兵鎩羽而歸,這次想必也是他。」十娘看著大海,突然抬頭對萬阿蛟一笑:「你說,剛過完年,又是這個時機,島上的事是怎麼傳到府城裡去的?」

  十娘笑的很美,問的也很平常,萬阿蛟無來由地覺得心頭泛起一絲冰冷,那絲冰冷漸漸越漫越大,萬阿蛟覺得被凍的說不出話來。十娘的眼已經從他臉上移開,走出艙門。

  船尾處,阿保正在那裡和幾個人說著話,他年輕的臉在陽光下顯得那樣生氣勃勃,圍著他的那幾個人的臉同樣顯得生氣勃勃。十娘的眼被這種生氣刺痛,也許明天就看不見他們生氣勃勃的臉。看見十娘過來,阿保他們停止說話,轉向十娘行禮。

  十娘定一定下走上前,阿保跳下船舷,給十娘介紹著他的安排,十娘頻頻點頭,雖然知道他已經安排妥當還是加了一句:「務必小心。」阿保又是一笑,旁邊的人已經接話:「一嫂,你盡可放心,阿保是個很妥當的人,況且我們也不是頭一次做這種事情。」

  看見十娘露出笑容,另外有個看起來比阿保大不了多少的年輕人笑著說:「一嫂,只是想著要被官兵們抓去,只怕還要受點苦頭,心裡有些不舒服。」他話沒說完,旁邊已經有人扯他的衣服,十娘臉上的笑意更深:「不怕,到時候誰給你們吃了苦頭,你們到時全都奉還就好。」

  全都奉還,這話讓在場的人都笑了起來,眼裡閃動著的是將要建功的光芒,除此之外,還多了一些期盼,有人已經迫不及待地把手裡的刀再擦擦亮,明日,這久沒見血的刀就將要沾滿鮮血。

  天色暗了下來,阿保他們換乘小船離開船隊,十娘站在船頭看著他們離去,心頭無來由地想起鄭一郎,他每次出海時候究竟是何心情,當看見平日朝夕相處的兄弟們死去的時候又是什麼感受?

  海風吹著十娘的頭髮,這時候多愁善感有點不妥當,可是萬一官兵們抓到俘虜不留活口而是就地殺了,那麼他們就是去送死,阿保,十娘的心一顫,張口想叫住他們的船隻,可還是忍了下來。

  小船劃向海的深處,一直不停地滑,天剛剛亮,就看見前方出現幾艘船,用望遠筒望去,船上旌旗飄展,船頭站著的人衣甲分明,這就是官兵的先頭部隊。阿保放下望遠筒,對自己船上的人點點頭,故意要繞過這幾艘船。

  阿保他們發現,對方當然也發現阿保他們,一看他們的打扮就知道這不是普通漁民,再看他們竟然要避開自己的船,這就更說明問題了。送上門來的魚為什麼不抓?領頭的示意,船立即加快速度,分成兩股對阿保他們的船隻做包圍之勢。

  阿保這邊的船隻操船的人是極其靈活的,船在中間打一個旋,就要從那不被包圍的地方突破出去。官船上的人怎麼能放的了他們,砰的一聲,阿保船上的帆已經被擊落。

  阿保的臉色頓時變了,火銃?這次官兵竟然帶了火銃出來,而且準頭極好,和以前不一樣,要儘快告訴十娘才是,可是這個時候,離自己船隻已經很遠,又怎麼告訴?

  不等阿保想出法子,官船已經把他們的船圍住,幾個人跳上阿保的船,一個領頭模樣的看著阿保:「你們是龍澳島的嗎?既見了大軍,還不快些投降?」阿保定神回話:「軍爺,小的們不過是出來捕魚的,不是什麼龍澳島的,還請軍爺放了小的們。」

  說著阿保把船艙半掀開,裡面有半艙的魚,這是一早打的,那說話的人根本不相信:「不是龍澳島的人,那你們跑什麼?」阿保用眼示意手下不要動,依舊笑著回答:「我們這不是鄉下人沒見過世面,見這樣的船來了,還怕是海匪呢。」

  哼哼,領頭的冷笑兩聲,示意那幾個人去船上搜搜看,剛走到艙尾,就聽到一個當兵的大驚小怪地叫道:「總爺,這裡很多刀,還藏了幾個人。」話音還沒落,那兵的聲音就變成驚叫,接著啊的一聲。

  這是一個信號,阿保的手腕一翻,一把短刀已經出現在手裡,旁人也飛快地從魚堆里抽出武器。那把總的臉色一變:「果然是龍澳島的強人。」說著就對後面船上的示意,不等他的人字落完,阿保的刀已經揮到他跟前。

  這人也有幾分功夫,雖在船上那麼狹小的地方,身子一矮就躲過去,倒霉的是他身後站著的一個小兵,阿保的刀沒收住勢頭,一刀劈在他的胳膊上,那人的嘴巴張的老大,不等叫出的時候就見自己一條胳膊飛到半空中,那血噴了出來。

  阿保收回刀,一腳就向把總手上飛去,把總只是輕輕一點,手裡的刀也拔了出來,兩人拼殺在一起,其他的人也是捉對廝殺。單打獨鬥,官兵們怎麼會是這邊的對手,不過幾下,官兵們身上就都掛了彩,還有人被逼到了海里,一時間這平靜的海面就充滿了喊殺聲和撲通跳海的聲音。

  呯的一聲,阿保覺得肩膀一麻,循聲望去,見到官兵船上有人手裡端著一支火銃,那火銃的口還在冒著淡淡的煙。阿保知道時機已差不多,裝作一個手軟,手裡的刀就落地,把總上前就擒住他的胳膊:「你這強盜,還不快些投降?」

  說著把總對船上其他的人喝道:「你們的頭目都被抓住了,還不快些放下武器,不然我就殺了他。」說話時候,阿保已經感到脖子上多了冰冷的東西。這時候按了部署,該是這些人放下刀裝作投降的樣子,阿保半跪在那裡,低著頭看不到動靜,但喊殺聲並沒有停止。

  怎麼,情況又有變化了?阿保的心一驚,感覺到有什麼熱乎乎地東西噴到自己臉上,接著是把總暴跳如雷的聲音:「你們這些賊子,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等爺給你們個厲害嘗嘗。」這中間到底出了什麼事情,阿保心裡不停地在算,難道說是很久沒有見血,他們要殺個痛快才肯罷手?可是這樣的話,難保這些官兵不會氣上頭來,當場就把自己這邊的人全都殺了,這樣的話,自己丟了命是小,一嫂的計策無法實現才是大事。

  哐啷一聲,有什麼東西飛過船艙,直落到阿保跟前,迎著初升的太陽,阿保能看出這是把鋼刀,上面還染了血跡,接著船上仿佛下起了鮮血雨,阿保頭上身上都落了不少,一個男子輕描淡寫的聲音響起:「這時候還抵抗,簡直是找死。」

  把總諂媚的聲音出現:「寧大人果然是出手不凡。」阿保跟前已經多了一雙皂靴,這雙靴的主人用靴尖抬起阿保的下巴:「說,你們總共來了多少人?」阿保抬起頭,認出這人就是方才用火銃傷了自己的那個,他負手站在那裡,下巴堅毅,態度傲慢,代表著一種不可侵犯的力量。

  阿保的頭又低下去,那個把總對阿保呸了一聲:「你這死囚,不怕你不說。」接著就又對那位寧大人道:「寧大人,您瞧這船上又是血又是魚的,腥臭不堪,還是把他們押回我們船上,細細地審不遲。」接著阿保就被人拉了起來,連推帶搡地上了那邊船隻。

  過船之前,阿保回頭看了眼,海面上漂浮著的,除了官兵的幾具屍體,還有一具自己這邊的人的屍體,血只染紅了一小片海,阿保知道,很快海風會帶來海浪,到那時,這些血都會不見。

  官兵們跳下海把官兵的屍體收拾上船,這麼多的血,不久就會召來鯊魚,這個弟兄的屍體就這樣葬於魚腹。

  「大人問你話呢?你在那裡裝什麼愣?」喝斥聲打斷了阿保,他看向坐在上方喝茶的那個男子,他此時氣定神閒,只是輕輕吹著杯里的茶葉。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