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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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阿保的歸來,帶回來的不僅是滿船的貨物,更讓十娘的信心增強了,以商養寨,看來並不是不可行的,只是當慣了強盜,習慣了做無本生意的眾人,要在這中間做個轉化看來也是很難,十娘並沒有把自己的打算馬上說出。

  把阿保帶回來的貨物分配完畢,寨中每人連黑家幫那邊的,都得到一份豐厚的過年東西。這是十娘成為幫主的第一個大節,也是黑家幫被合併的第一個大節,就算十娘掛記著鄭一郎,不願大操大辦,寨中的人只怕都不允許。

  在臘月二十八的那天,寨中殺豬宰羊,從海里打的各式鮮魚,熱熱鬧鬧的大排宴席,宴席從寨尾排到廳前。外面是寨中的人,廳里是大小頭目。十娘帶著大家先祝告了天地,又祭了海神。

  親自斟滿四杯美酒,一杯往天上灑去,以示敬天,一杯往地上澆去,祭禱大地,另一杯敬到海神面前,祈禱來年出海,少遇風浪,多遇富商。最後一杯酒十娘雙手舉起,對在等待的眾人大聲的道:「來年定是一個豐收年。」

  說著把酒往盤上一灑,酒在盤上聚成圖案,吳老六他們湧上前去,等到酒最後匯聚成圖,這才鬆了口氣,吳老六大聲地道:「大吉,大吉。」

  於是全場歡聲雷動,舉起早已斟滿了酒的大碗,對上面站著的十娘齊聲大喊:「大吉,大吉。」十娘也端起一碗酒,眉一揚,一口把酒喝乾,把碗底向眾人一亮。碗底在太陽下閃著金光,十娘站在那裡,頭向上揚,眼角眉梢因為喝了那麼一大碗酒而帶了紅色,再被陽光鍍上一層金邊。

  看在阿保眼裡,真的就像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一樣,他痴痴看著十娘。直到旁邊傳來催促他喝酒的聲音,阿保這才下意識地把酒往嘴裡放,放偏了,衣襟都濕了的時候才察覺到那酒只喝了一口,剩下的全餵了衣衫。

  旁邊人的笑聲這才傳到阿保耳里,阿保就像做了什麼錯事一樣,臉上頓時火辣辣的,還好可以用喝了酒臉紅來解釋。有人拍著他的肩膀,給他又倒滿一碗酒:「阿保,這次寨中多虧了你,要不是你想出法子,照今年的樣子,只怕連這頓酒都吃不上。」

  前面有人正在啃著一個魚頭,聽了這話連連點頭:「是啊,阿保,我看寨中這麼多的年輕人,就數你最拔尖。」阿保端起酒碗對說話的兩位微微一讓:「也沒什麼,不過運氣好。」

  說話時候看見有個年輕人走到十娘跟前,手裡還端著碗酒,這個年輕人有些眼生,濃眉大眼,衣衫整潔,十娘和他說話的時候臉上一直帶著笑。阿保看著只覺得十娘臉上的笑容礙眼,喝了口酒,這酒怎麼只衝頭。

  旁邊的人已經議論開來了:「聽說這黑家幫的小子,當初在黑家幫的時候就深的黑幫主寵愛,想把女兒都許配給他,現在到了這裡,又得一嫂的信任,真是有眼色的很啊。」有人拍下桌子:「什麼眼色,不過是仗著自己生的好些,嘴巴又甜,照我看啊,不過就是雀撿旺處飛的角色。」

  廳雖寬大,但他們坐的這桌離著十娘並不算遠,再加上說話的人故意要抬高聲音,十娘那邊是聽的清清楚楚。話音剛落,說話那人的領子就被人揪住:「你說什麼呢?我們不過是敬佩一嫂,願意在她手下發財,什麼雀兒撿旺處飛,你給我嘴巴放乾淨點。」

  都是粗魯漢子,這一個動手,立即就有人把桌子一踢:「嘴巴怎麼不乾淨了?是罵了你娘還是操了你妹,不過說了那萬家小子兩句,你這樣著急,難道是你契弟不成?」話才落,那人已一拳打到說話的人臉上,他的拳頭還沒收回來,被打那人一腳就飛了過來。

  這人一見他還手,身子一矮,早抓住他的腿往下扯,不過對方也是打慣架的好手,就勢一蹲,雙手抓住他的褲帶就想把他摔過肩。

  見他們兩個動起手,已有人把桌子騰到一邊,好讓他們打個痛快,這幾個月寨中連連出事,都沒有出海去,早憋著要打一架,此時酒勁又上了頭,早有人在旁吶喊助威。

  打架的兩人聽到助威聲,身上力氣更大,被抓住褲帶的腰一使勁,那褲帶就斷掉,手肘往對方的空當處打去,對方抓到一條斷的褲帶。今日日子重大,除了這條褲子,裡面還穿了條短的,就算這條褲帶被扯斷,也不止光了屁股。

  褲子被人扯掉,倒少了束縛,那手就握成拳往他臉上打去。早有人站到桌子上大喊起來:「打,看誰打贏,我這裡還有藏了二十年的好酒。」一聽到有賭賽,兩人的手就下的更狠了。

  阿保只是在聽到他們說那男子生的好的時候,不由仔細看起來,這樣一看,的確覺得他生的比自己好些,眉更濃,眼更大,鼻樑更挺,特別是在和十娘說話的時候,臉上那種笑的如沐春風的樣子,是自己怎麼都趕不上的。

  心事重重的阿保只顧著在看萬阿蛟,並沒注意旁邊他們打起來,直到十娘走了過來,聲音不高不低的說:「賭賽?好啊,我倒想知道,這要打出人命了,你們是要預備怎麼賠?」

  打的正酣的兩人聽了這話,都停了下來,雖然長衣遮住,還穿了條短褲,但終究不雅,被扯了褲帶的人忙從地上撿起褲子過來,也有人遞了褲帶給他,把褲子匆匆結好才對十娘道:「酒喝的有點多,難免會動手。」

  十娘看他嘴角都流血,說話時候有些漏風,再看向和他對打的那人,記得好像是黑家幫過來的,見他不過臉青了一塊,看起來傷勢比自己這邊的人還要輕些,轉頭對自己這邊的人道:「大丈夫要說什麼,就當了人說,背後說人也罷了,連打架都打不過他們,羞還是不羞?」

  那人被十娘訓了,摸摸頭,周圍的人發出鬨笑,十娘訓完這人又看著他們:「都說過,以後沒有什麼黑家幫,都是我們鄭家幫的人,還什麼黑啊鄭的,你們聽了不勸,還在這裡看他們打架看笑話?」

  說著手往方才說有二十年陳酒的那人面前一伸:「二十年的陳酒呢?拿來,就當是給他們兩打和了。」阿保自從十娘走過來眼就又離不開了,十娘的聲音,十娘的眼睛,都在阿保面前晃,至於別人說了什麼,阿保一個字都聽不到。

  猛然阿保耳邊響起一個聲音:「這位就是章兄弟吧?」寨中之人都叫阿保的名字,從來沒有人這樣叫他,阿保看說話的人,就是方才和十娘在一起的男子。他臉上的笑容就像阿保是他多年未見的好朋友一樣,而這樣溫文的口氣,阿保在寨中多年,甚少聽到,阿保點頭:「敢問這位兄弟怎麼稱呼?」

  人群中已經有人解釋:「這就是萬兄弟,他也是一時英豪,阿保,你們兩個,算是我們寨中雙傑。」萬阿蛟的笑容還是沒有變:「不需這麼客氣,叫我阿蛟就好。」

  阿保心裡嘀咕一句,我還沒稱呼呢,但臉上還是客客氣氣的:「那叫我阿保就好。」他們說話的時候,二十年的陳酒已經拿來,酒罈上的封泥都還沒開,十娘拍開酒罈上的封泥,一股撲鼻的香味傳來。

  十娘探頭一看,那酒已經是堆在酒罈裡面,濃稠的就跟酒糟一樣。十娘把這堆酒倒在一個別人拿過的大盆裡面,接著往裡面倒今年新出的酒,足足倒了兩壇酒,用長長的鐵筷往裡面攪的均勻,這酒看起來才和平時的酒一樣。

  十娘把筷子一扔:「好,這酒極好,你們倆先喝一碗,從此之後就不要再為小事打架。」那兩人的臉臊的通紅,各自上前接了酒碗,對對方一比,一口喝乾。

  十娘見他們喝完了,這才重新倒了一碗:「來,今兒既是過年,大家都要痛飲幾碗,來年定是出海趟趟都滿載而歸。」她喝完了,大家也都跟著喝完,桌子又擺回原位,重新上了幾盤子菜,方才涇渭分明的鄭家幫和黑家幫之間的界限也不明顯了,開始互相喝酒猜拳,大廳里頓時又熱鬧開來。

  阿保雖然在和萬阿蛟喝酒,但眼從來沒有離開過十娘,見她喝完酒後並沒回到座位,而是悄悄往外走,低頭一想,十娘平時喝酒並不行的,今日這樣的大事,又連灌幾碗,不醉才怪。

  擔心她醉了吐了沒人在旁,阿保趁萬阿蛟和別人說話的時候,悄悄溜出大廳,就算是在外面,酒席也是排滿,這一路上同樣也擺的有酒席,十娘會去哪呢?阿保四處望去,這熱鬧極了的地方,沒有了她,竟似是空地一般。

  阿保的腳步往廳後一條小路走過去,這邊有數株樹木,靠在這裡能看到大海,走不到幾步,果然看到十娘的裙子,十娘聽到腳步聲,開口說話:「瑞兒,你瞧這天地這麼美,海這麼大,這寨里的人都這麼熱鬧,可是沒有一個人記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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