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一章 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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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煜一雙帶著溫度的眼睛正凝著她,嘴裡咕噥,「怎麼那麼不小心,摔倒怎麼好!」一面說,一面扯了她的衣袖帶她離開。

  畢竟尚未拜堂成親,當眾之下,他還是不能牽她的手,只扯了衣袖,就算如此,也是他這種一貫桀驁不馴的皇子才敢做。

  他低低的聲音,落在顧玉青耳邊,在心頭開出一串小花,沒有接話,卻是微微抿嘴,跟在他身後,一路出了靈堂。

  剛出靈堂,吉祥如意便雙雙迎上,扶了顧玉青。

  蕭煜鬆手引了她到一處人多嘈雜的地方,倚牆而立,左側是吉祥如意,右側是明路,前面不遠處,蕭恪隨意閒散一臉漫不經心的樣子倚著一棵樹。

  狀似雜亂的環境,實則他們所處的位置,被這些人包圍成一個與外隔絕的空間,只要壓低聲音說話,絕不會有任何問題,更因著大庭廣眾,不會讓人覺生出蹊蹺之心。

  明明滿腹的話想說,方才跪靈的時候,他滿腦子都盤旋著一會見到顧玉青要如何開口如何解釋,可此刻顧玉青就在眼前,蕭煜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傻傻看著顧玉青,腦子裡回想著剛剛攬腰扶住她那一瞬,她眼底閃過的羞怯,揮之不去。

  蕭煜說不出話,顧玉青卻是目光環過左右,確定安全無誤,壓低聲音開口道:「炎哥哥平安無事,梅妃娘娘是不是也無事?」

  前一刻,還滿心滿腦春光旖旎,纏綿悱惻,顧玉青此言一出,蕭煜頓時心神一凜,肅容道:「當日,只救出了皇兄,梅妃娘娘是死在宮裡的。」聲音有些悲戚。

  「你確定,梅妃娘娘真的死了嗎?」捏著絲帕的手不由用力,手指顫的停不下來。

  先前,她從未懷疑過蕭炎的生死,可眼下,卻是知道,蕭炎平平安安活著,甚至還在暗中密謀奪位。

  那梅妃呢,梅妃就一定真的死了嗎?

  王家莊的那戶人家……

  蕭煜不由蹙眉,「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顧玉青便將王家莊一事言簡意賅告訴蕭煜,「……我覺得,那戶人家的家主,實在與梅妃娘娘有太多的重合之處,先前一直沒有告訴你,是因為最近事情接二連三,又樁樁件件容不得人分心,本想著等喪事過了,皇后一事徹底了結,再同你細說,沒想到,昨兒夜裡你到同我講了炎哥哥。」

  還有一事,顧玉青沒有提,那便是神玉天機。

  天機絕不會給她下達莫名其妙無緣無故的任務。

  更何況,自上次任務下發,天機便再也沒有露面,按著以往的規律來看,天機之所以不露面,是因為她的任務尚未完成。

  天機說,讓她去王家莊給它娶個門當戶對的伴回來,若任務僅僅是此,她已經將天機口中的神玉取回,它為何遲遲不肯出來成親呢!

  不論是王家莊那戶人家的蹊蹺之處,還是天機的反應,都讓顧玉青覺得,那戶人家,一定有問題。

  隨著顧玉青的話音,蕭煜眼底驚色浮動,面色越發凝重,「自皇長兄被人暗中救出,我就一直與他有聯繫,這些年,每每到了梅妃忌日,他都要大肆祭拜,更是將自己關在屋內不見任何人,從他的反應來看,起碼,他是認定,梅妃已經亡故。」

  「當年梅妃一事,我年紀尚小,幾乎什麼都不記得,只聽母妃說過,梅妃死的悽慘,臨了被人用草蓆一裹,丟到亂葬崗,連個墳塋棺槨都沒有……」說著話,蕭煜深邃的眼底有光澤一閃而過,轉頭對上顧玉青,「刑場斬刀下,皇長兄都能得貴人相助,活下一命,梅妃被扔亂葬崗……也不是沒有存活的可能。」

  「你說炎哥哥是得貴人相助,從刑場上將他救下的?」

  蕭煜搖頭,「他究竟是如何被救出,我也不清楚,是他主動同我聯繫,等我得了信兒去見他的時候,已經是距離他該被執行監斬之刑一年有餘。當年如何逃脫,這一年內發生過什麼,我都不知道,我知道的,是自那一年以後的事。」

  顧玉青不由好奇,能將蕭炎這樣的重犯從刑場救出,這個貴人,本領可謂通天,到底會是誰呢?

  腦中思緒翻滾,卻是毫無頭緒。

  該不會,也是一塊什麼博古通今的神玉吧……

  「王家莊那裡,我原想著再去瞧瞧,可又怕萬一那人當真是梅妃娘娘,她好容易躲過一死,如今能悄無聲息的平安度日,卻因著我的擅自舉動,引起旁人注意,給她安寧平靜的生活,帶去殺機,故而自那次一別,再沒去過,只每日心頭焦灼不寧,日日盼著眼下的事情趕緊都結束,好同你商量商量。」拋開心頭好奇,顧玉青又將話題扯回梅妃一事上。

  蕭煜點頭,「你再去的確不妥,你能用的人,也唯你府中那些人,縱然周秉德會些易容術,可到底不算十分安全。而那些盯著我的人,必定也暗中時時刻刻注意著赤南侯府的動向,你若再派人前去,稍有不慎,就會將她暴露,正如你所言,倘若那真的是梅妃娘娘,後果不堪設想。」

  顧玉青點頭。

  蕭煜又道:「等過了靈期前三天,我能出宮了,我派人去查一下,到時候什麼結果,自然就知道了。」

  原以為蕭煜會知道點什麼……眼下,梅妃一事,也只能如此。

  幽幽一嘆,將此事撥開不提,顧玉青吁出一口氣,換了話題,道:「嫡公主怎麼不來?」

  聽到顧玉青提起蕭靜毓,蕭煜面上浮上一抹神色複雜的笑意,「前一陣子,她夢魘的厲害,睡夢中,失手從枕頭底下拔出她防身用的尖刀,一刀劃破了自己的臉,御醫幾次救治,什麼藥膏都用了,可那道疤,始終不見好。」

  說著,蕭煜抬手在臉上比劃,從左眼角到右側下顎,通長一道,「就這樣橫亘貫穿下來,實在猙獰可怖,她自己覺得不能見人,怎麼都不肯出來。」

  顧玉青聽著,不由心頭訝然,蕭靜毓面上的傷,怎麼像極了上一世她臨死前給顧玉禾留下的那份厚禮!

  只是,為了這道傷疤,連嫡親母后的靈柩也不肯跪,這份心性,也未免太過薄涼無情太過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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