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驚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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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春生道:「顧侯爺吩咐臣將院子裡的那些屍體……」說道屍體,付春生好容易調勻的呼吸又一陣紊亂,喉嚨里不斷翻滾出噁心的氣味。

  雖然是跪在燈火通明,龍涎香氤氳的御書房裡,可付春生滿腦子都是赤南侯豐臺祖宅院子裡那被火藥炸焦的場面,頭皮發麻,鼻尖似乎縈繞了參合了屍體氣味的火藥味,逼得他面色蒼白,嘴皮打顫。

  他的一聲停頓,卻也給了蕭禕插話的機會。

  低垂的眼底陰雲翻滾,眼角餘光掃過蕭鐸,抬眸就是震駭,「歹人襲擊赤南侯的祖宅,為了保護顧大小姐,一定傷亡不小吧。」

  蕭禕安插在蕭鐸身邊的眼線傳出消息,他一早就知道了此次綁架事情乃蕭鐸所為,此刻不遺餘力想要將鋪墊做足,以便真相被揭開時,蕭鐸能徹底喪失父皇的寵愛,失去爭奪帝位的機會。

  蕭禕問的問題雖不是皇上心頭最為迫切想要知道的,可卻也到底在乎,聞言看向付春生。

  付春生卻是吸著氣搖頭,「臣去之前發生了什麼,臣尚且不知,只知道,等臣到了,滿地的被火藥炸的面目全非的屍體,皆是那些歹人。至於赤南侯府祖宅的下人,倒是一個沒有見到,只有四皇子殿下的一些人,受了重傷,想必是在火藥炸響之前,為了保護顧大小姐而至。」

  蕭鐸聞言,登時小腿就是一軟。

  皆是……那些歹人……他這些年悉心培養的暗衛,該不會都被陸久政那個蠢貨給折了吧。

  瞧著蕭鐸面色越發鐵青,蕭禕心頭失笑,心情大好,「那些歹人,就無一生還?」問道。

  蕭鐸青著的臉朝付春生看過去,一顆心懸起,幾乎連氣息也喘不出來,雙眼睜圓,一瞬不瞬。

  付春生點頭,「有個刀疤臉被活捉,只是受了些皮外傷。」

  刀疤臉……苟勝德……蕭鐸頓時一口氣喘不上來,險些腿軟踉蹌。

  「只是顧侯爺吩咐京衛營的高達,讓他直接將人送到赤南侯府,由赤南侯府的人親自審問,不許臣插手,臣,臣不敢違抗顧侯爺,就讓高達將人帶走了。」

  官場風氣,官官相護,身為天子,皇上卻也深知這個道理。

  若是綁架顧玉青的人乃同僚所為,顧臻此舉實在明智,他得到的第一手消息,才是最真實的。

  「那些歹人,大約有多少?」蕭禕皺著眉頭,面色凝重。

  付春生抖了抖眼皮,道:「將顧大小姐綁架走的人不知有多少,被炸死的,大約也有百十號人吧。」

  「這麼多!」蕭禕故作震驚,轉頭去看皇上,「父皇,能聚集這麼多人為綁架一個手無寸鐵的柔弱女子,想必這幕後指使者,絕不簡單。」

  蕭鐸心頭打著冷顫。

  手無寸鐵……柔弱女子……這樣的字眼,他實在難以接受是用來形容顧玉青的,能眼皮不眨的引爆火藥,將人瞬間炸飛,這樣的女子,縱然已經過了及笄禮,可到底……

  不及皇上說話,付春生就道:「顧大小姐跟前的婢女一見侯爺就一口咬定,是陸久政綁架了顧大小姐。」

  「陸久政!」皇上與蕭禕震駭之下,異口同聲。

  蕭鐸心頭都要被嚇得肝裂,可面上卻又不得不扯出得體的表情來掩飾。

  陸久政那個蠢貨……蕭鐸恨得咬牙切齒,他的精銳都拿去給他用,他竟然還讓顧玉青直截了當就留下了他的名字。

  付春生點頭,道:「據說,是顧大小姐被劫持走前,拼死用刀子在門框上刻下了他的名字。」

  說了半天,儘管他說的話句句如雷,可到底也沒說顧臻去哪了,而且……煜兒跟著顧玉青留下的線索去追蹤,那煜兒此時在哪,可是追到了……

  皇上眼底情緒浮動,心頭焦灼如被無數白蟻啃噬。

  蕭鐸沉浸在他自己心頭那漫天的驚慌不安和對陸久政的蝕骨痛恨中,毫無察覺,蕭禕卻是瞧得真真切切,將一個貼心兒子的角色演得淋漓盡致。

  「顧侯爺呢?顧侯爺去哪了,還有我四弟…...」提及蕭煜,蕭禕,滿面擔憂堆砌,那樣子,就算是慧貴妃這個生母,恐怕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皇上自然看在眼裡,對蕭禕的情分又有些許改變。

  再看蕭鐸,只是木著臉立在那裡,從頭到尾,一聲不吭,仿佛跟他一點關係沒有,不禁動怒,瞪了他一眼。

  蕭鐸卻是渾然不覺。

  付春生緩了口氣,顫著越發乾裂的嘴皮,說道:「四殿下跟著顧大小姐留下的線索去追歹人,是否已經追的上,臣不得而知,顧侯爺在下了命令之後,也按著那些線索去追蹤了。」

  說了一大推,意思就是,他什麼也不知道!

  皇上登時瞪他一眼,「廢物!」怒道。

  付春生眼角餘光覷了蕭禕一眼,轉瞬斂了心神,慌張磕頭,「臣該死,臣有罪,只是顧侯爺一應事情都不讓臣插手,就連包圍陸久政私宅的事情,顧侯爺都是交給了京衛營的高達去做,臣打掃了院子裡的屍體,就只能打道回府,一入京,臣立刻就來稟報。」

  皇上橫他一眼,「你立刻就來稟報,怎麼見了朕反倒一句話不說。」

  此言說畢,皇上忽的覺得有些異常。

  他是得了山洪的消息才急急來到御書房,一進御書房大門,就見付春生死人似的跪在那裡,先入為主的就以為,那山洪的消息是付春生所稟。

  一番詢問,付春生只是嚇得說不出話,他只好兀自下發指令,可眼下付春生所言事情,根本與山洪沒有半絲關係,聽他這話音兒,他進宮來,完全就是因為顧玉青被綁架一事。

  那山洪的事情,又是誰稟報來的呢?

  「翠屏山的山洪是怎麼回事?」皇上抖著鼻子下面的鬍子問道。

  付春生猛地抬頭,眼底一片茫然,轉瞬就是驚駭萬分,「山洪?陛下說翠屏山爆發山洪?」說著,不自覺轉臉看了一眼窗外的雨勢,一張臉素白無色,「四皇子殿下與顧侯爺似乎就是朝著翠屏山追去的。」

  皇上剛剛落座,忽聞此言,頓時驚得全身一顫。

  「你說什麼!」霍然起身,指了付春生的鼻子就問,氣勢如虹,直催人心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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