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木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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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個任務啊……」神玉拉著長音兒說道:「很久沒有聞到金磚的味道了,你去給我搞一馬車金磚回來。」

  一馬車金磚!

  就算是把赤南侯府賣了,大概勉強能換一馬車金磚回來。這青天白日的,讓她去搶麼!

  顧玉青正端起茶盞喝了一口茶,茶水還未滑過喉嚨,聞言「噗」的一聲盡數噴了出來。

  不偏不倚,全部噴到神玉上。

  神玉立刻嚷道:「你這是要淹死我的節奏嗎?」

  顧玉青額前三條黑線,幽幽看向神玉,這玉瘋魔了吧,「就是一口水而已,能淹死你?」

  神玉哼哼道:「最毒婦人心,居然想要用你的口水淹死我,我還沒有被你淹死就先噁心死了。」

  顧玉青頓時……,還能不能正常說話了,枉它是上古神物,居然分不清「一口水」和「一口水」的區別。

  不欲再和神玉關於「一口水」的問題繼續深究,顧玉青怕說多了自己會被它氣出內傷,直奔主題說道:「要一馬車金磚,就算是讓我去搶,你總得給我個方向啊。」

  「我就說你腦子不夠用吧,你還覺得我冤枉了你,你自己方才不是說讓我給你一個和陸久政有關的任務嗎?怎麼才說了的話,還沒轉頭呢就混忘得一乾二淨。算了,不和你說了,我去睡覺。」

  顧玉青怎麼瞧都覺得神玉在說這番話的時候,白眼翻了一個又一個。

  神玉話音落下,頓時室內一片靜謐。

  望著神玉,顧玉青怔怔一愣,神玉的意思是讓她找陸久政要金磚了?

  陸久政不過是個兵部參議,官職並不是有多大,他那個級別的官員,縱然是貪污,也貪不出一馬車的金磚吧。

  只可惜,前世今生的記憶中,有關陸久政的都寥寥無幾。

  上一世,父親在北荒山的道觀一舉炸死了端王爺,人一死,他所謀的事便也跟著銷聲匿跡,樹倒猢猻散,這個小小的陸久政在官場中並沒有翻起什麼浪來,甚至連個水花都沒有撲騰出來。

  從頭到尾,顧玉青記得,他就一直是個參議,屬於蕭鐸眼中的灰色人物,完全不需要在他身上花費任何心思的灰色人物。

  可這一世,想到今日在端王府竹林里聽到陸久政和端王爺談話的內容,顯然這個陸久政在端王爺一黨中,屬於心腹級別。

  心思輾轉幾盞,顧玉青喚了吉祥進來,吩咐道:「從現在起,你去跟蹤兵部參議陸久政,若非實在不能為,否則儘量做到寸步不離,他見什麼人說什麼話去了什麼地方,但凡你覺得異常的,必要向我回稟。只切記一點,你的命比別的都重要,斷不可不能為而勉強為之。」

  原本追蹤這樣的事,如意比吉祥擅長,只可惜她身上的傷還未痊癒,顧玉青不能讓她去冒險。

  吉祥領命,即刻轉身出去。

  這廂顧玉青吩咐完吉祥後,兀自倚在床邊,凝神細想心事,另一邊,蕭煜坐在書房裡中偌大的楊木椅子上,修長的手指捏著手中薄薄的信紙,面沉似水,眉頭緊蹙。

  縱是早就知道他這個端皇叔不是什麼好東西,可蕭煜怎麼也沒想到,身為皇室成員,從小接受聖人教導,他竟就能把賣國這種事做到如此不知廉恥的地步來。

  隨著案桌上的密信被一封封展開,端王爺做下的事情樁樁件件暴露在蕭煜面前,蕭煜恨不得立刻便捧了這信送到皇上眼前,讓他看清楚,這個他所信賴的人背地裡究竟都做下些什麼齷齪的勾當。

  販賣軍馬,走私菸草,剋扣軍餉糧餉,倒賣人口……無論哪一件,都百死莫辭,足以將其挫骨揚灰。

  另一隻手死死的握著椅子扶手,憤怒之下,手背青筋暴突,忽的「咔嚓」一聲,一整條楊木扶手便被他從中捏斷。

  立在蕭煜身側的明路立刻眼皮一跳,嚇得彎腰去看蕭煜的手,一眼便看到有血珠子簌簌落下,「殿下,快鬆手,殿下。」明路忙喚道,滿面焦急。

  一面說,一面想要掰開他緊攥的拳頭,將那刺入他掌心的木頭拔出,無奈明路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也不能將蕭煜的手指撼動分毫,那尖銳的木頭在蕭煜掌心越扎越深。

  「殿下,殿下!」明路抹一把自己額頭刷刷流下的汗,心疼的喚著蕭煜。

  明路急促緊張的聲音讓蕭煜從沉思中醒過神來,這才注意到掌心處有鑽心的疼,偏頭去看,就看到被他捏斷的扶手直刺他的掌心,手心鮮紅的血跡染紅了木頭的紋理,刺的人眼睛發疼。

  端王爺於整個江山而言,又何嘗不像這根木刺呢!

  宣洩一般,蕭煜用力將那木刺拔出,狠狠甩至一旁,滿面厭惡憤怒之色猶如洶湧波濤。

  明路取了放於書房以便應急的藥箱,動作麻利的替蕭煜的手掌上藥包紮,嘴裡碎碎叨叨念叨著:「殿下何必這樣,既是找到了端王爺的罪證,殿下呈交給陛下就是,陛下英明,定然會有妥善處理,殿下這樣,您疼不疼且不說,奴才瞧著可是心疼。」

  明路從小跟著蕭煜,最是見不得蕭煜受一點傷害。

  蕭煜鼻間發出一聲冷哼,面上表情陰冷如鐵,與素日人前那個紈絝混帳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深邃的眸光閃過一道冰冷的光澤,蕭煜嘴角噙上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夜深以後,你把這些書信都送到我二皇兄的書房案桌上,記得,切不可讓人察覺你的身份。」

  明路一面點頭應諾,一面不解道:「不是應該給陛下嗎?怎麼反倒要給二皇子殿下?」

  蕭煜冷哼一聲,「這功勞,自然是要讓我的好二哥去領才好。」嘴角噙上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

  人人都知道他不學無術,紈絝不堪,是個只知道吃喝玩樂的混帳皇子,既是如此,這信當然不能由他送上了。

  讓蕭鐸送上端皇叔的罪證,瞧著端皇叔與蕭鐸只見開始廝殺,不是更好嗎?

  不知不覺,夜色已濃,夏日的夜風穿過大開的窗戶,夾雜著馥郁的花香氣,徐徐吹進書房,蕭煜深深吸上一口氣,只覺得精神好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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