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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日後,給孩子請的保姆也來了,是位五十多歲的中年女性,姓李,我和席宗鶴都叫她“李嫂”。她之前給許多女星做過月嫂,有豐富育兒經驗,還燒得一手好菜。又因為涉外保姆工資高,她早年還自學了英語,說得很不錯。

  李嫂一來,席宗鶴就很不客氣的劃了“三八線”,表明樓上是他的私人領地,他在家時,李嫂只能在一樓活動,他不在家時,才可以上樓打掃,但也不允許她進書房和臥室。

  “我知道了,先生。”李嫂到底是經驗豐富,面不改色就應下了。

  席宗鶴滿意了,拉著我上了樓,睡了這一個多月來的首個整覺,足足睡到第二日中午才醒。

  他睡醒了,就開始翻箱倒櫃找東西,一會兒進一會兒出,柜子、衣帽間、我的箱子,都被他翻了個遍。

  我從手機視頻上抬起頭,問他:“你在找什麼?”

  “你藏哪兒了?”

  他一句話就把我問蒙了。

  我皺了皺眉:“什麼藏哪兒了?”

  他將我空空如也的行李箱重重闔上,語氣頗為理直氣壯道:“你送我的畫!你連平安扣都撿回來了,那幅畫你肯定沒丟。”他分析的還頗有邏輯。

  我低頭重新將視線放回播放著的視頻上:“是沒丟,還放在顧霓那兒,你要的話我下午去拿回來。”

  “為什麼要下午?現在就去拿。”

  我聞言哭笑不得地又抬起頭看向他:“一定要這麼急嗎?”

  他不理我,已經往更衣室走去了,用行動表明自己就是很急。

  我嘆了口氣,好笑地關掉視頻,從床上起身也跟著進了更衣室。

  一個半小時後,我們兩個已經到了梅河灣那套房子了。

  “我進去拿就好,你等在外面。”我推開車門,對駕駛座的席宗鶴道。

  剛一隻腳踩在地上,他的聲音就不緊不慢響起:“你都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他說得是問句,但我在腦內已經自動將這句話重新翻譯了遍:“馬上邀請我進去!”

  我忙道:“你想進就進去吧,這不是怕你覺得簡陋嘛。”

  我這套房子雖然地段和裝修都不錯,但也就是普通豪宅的等級,可不敢跟席宗鶴那棟山頂風水寶宅比。衡岳山莊那套房子,他要是出價一個億,估計都有人搶破頭要買。

  我讓席宗鶴在客廳沙發上坐一會兒,看看顧霓放在茶几上的學術期刊,轉身上了二樓。用指紋進到畫室,面對滿室見不得人的畫作,雖然也沒準備讓誰進來參觀,但我還是心虛地將畫室中央還沒畫完的那幅畫用布遮了起來。

  從牆上取下“向日葵”,我正準備出去,剛要握住門把,鎖竟然自己打開了。

  我一驚,愣在原地,門在我面前緩緩打開,席宗鶴同樣錯愕的面容出現在門後。

  他有些複雜地看著我:“我就試了試……”

  這把指紋鎖,除了可以用我的指紋打開,還可以用一組密碼打開,密碼是席宗鶴的生日。

  經過短暫的愣神,我反應過來的一瞬間毫不猶豫地要去關門,結果席宗鶴比我反應還快,抬手一掌撐在門上,硬是在力量上壓過了我,重新將門推開。

  我因為慣性被推到一邊,往後退了幾步,後背抵在了牆上。

  席宗鶴就像是一隻巡視領地的雄獅,踱著緩慢的步子,查看一切不對勁的地方。

  他停在一副畫前,對著畫上的男性身軀看了半晌,作出結論:“這是我。”

  我抱著那幅向日葵,低頭看著前方一小塊地面,沒有出聲。

  他順時針又走到令一幅畫前:“這也是我。”

  他就這樣走了一圈,每一幅畫他都要駐足看上片刻,然後留下評語一般的三個字:“還是我。”

  最後他停在屋子中央的那幅被白布籠罩的畫作前。

  我見他手已經抓在布上了,連忙叫住他:“這畫我還沒畫好呢!”

  我上次畫完不知道腦子抽什麼風,還用白色顏料在角落寫了“我的鶴”三個字當做作品名,現在真是恨不得一錘錘死當時的自己。

  席宗鶴動作微頓,瞥了我一眼,接著用力一把將那塊布拉了下來。仿佛一隻被主人發現正在桌上玩水杯的貓,你大聲呵止他,自以為能嚇到他,結果他只是看著你,冷漠地“哦”了聲,用力掃落了那只可憐的水杯。

  他的確很可惡,但你仍然愛他。

  他頗有興味地打量著那幅畫,伸出指尖似乎想要碰觸,又像是怕碰壞了,只是懸在一厘米左右的位置,隔著空氣描摹著畫上的細節。

  “我的鶴?”他看到角落裡的字,從喉嚨深處發出低沉的笑聲,震得我耳廓發燙。

  他轉身面向我,深邃的目光落到我臉上,含笑問我:“你的鶴?”

  我緊緊握著畫框,簡直羞恥地想要就地打個洞鑽進去。

  我們視線交織著,仿佛進行著一場無聲的對峙,誰也不退讓。

  就這麼無聲對視了幾秒,最終我敗下陣來,塔下肩膀,泄氣般地承認:“你要笑就笑吧,我的確從很久以前就對你產生了妄想。”

  經年累月,水滴尚可穿石,我和他,日久生情也是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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