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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她也這樣說。
到底是少年人,好像一旦開了葷,便難免總想著這些記憶。
隋離喉結滾了滾,壓下了種種翻湧的心緒。
烏晶晶又小聲道:“我忘了你昨晚同我說的話了。”
隋離雲淡風輕道:“忘了便忘了罷。”
挑那個時候說給她聽,也是故意欺她記不住。
烏晶晶有些發愁。
見隋離沒有要再說一遍的意思,她便緊緊抱住隋離的胳膊不讓他動彈:“我忘了,我忘了。你再說一遍,就一遍,這一回一定記住了。”
隋離好笑地推了推她的腦袋:“改日再說。”
烏晶晶:“當真麼?那我記住了!”
隋離:“……嗯。”
免得再叫小妖怪纏來纏去,還不知幾時才能回都城了。
辛敖只怕要在都城生生等成一座石像。
因惦記著辛敖。
他們這一路便沒再耽擱,緊趕慢趕地往都城走。
回程多了個烏晶晶。
元楮自然被打發去了另一駕馬車上。
他獨自躺在馬車內,忍受著路途顛簸,傷口因而撕裂帶來的痛苦。
只是轉瞬想到辛離公子的身體也好不到哪裡去,元楮便覺得心下平衡了。
等一路行至宮門外。
隋離捲起車簾,道:“去請奼女,將她與元楮安置在城西的宅子。”
士兵應聲,將元楮從馬車上帶了下來。
元楮這才又得見了烏晶晶。
他遠遠地朝著烏晶晶拜了拜,嘶聲道:“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幾日不曾拜見,請您諒解。”
隋離神色淡淡地盯著他。
這是隱晦地告他的狀啊?
這廂烏晶晶擺擺手:“無妨。”
哪裡聽出了元楮的弦外之音。
元楮抬頭瞧她,見狀也不由有些失望。倒是忘了,這位帝姬似乎並無什麼複雜的城府心思。她只聽得出一句話表面上的意思。
烏晶晶:“你好好歇著吧。嗯……不要死了。”烏晶晶想著還是添了後面半句。
他還有大用處呢!
元楮權當是門主的祝福了,低頭應聲。
等他再抬起頭,烏晶晶已經親昵地抓著隋離的手,一併往裡去了。
元楮看到這裡,終於面色微變,瞧出了點“異樣”。
他們……二人……
元楮本來尚算平衡的一顆心,登時生出了點咬牙切齒的味道。
好麼。
他是受了一路顛簸。
這辛離公子卻是悄然抱了美人歸!
到底只有他受罪罷了!
……
辛離公子帶著帝姬回來了的消息,很快便傳入了辛敖的耳中。
從他們剛一踏進都城,辛敖便知曉了。
宮人問:“陛下,可要遣出車輿去接帝姬與公子?”
辛敖繃緊了面容,冰冷地坐在那裡。
元楮走時給他的兩個盒子還在他面前,只不過裡頭已經空了。
有個老頭兒跪在辛敖的跟前,正顫顫巍巍地同他說起:“紀侯這兩日發了瘋病,不知何故將自己勒死在了床邊……”
辛敖也沒有理會他。
這個男人似是陷入了沉思。
不知過了多久。
只聽得宮人又來報,說是帝姬已經要到鉤弋殿了。
辛敖這才重重一抿唇,沉聲道:“一路辛勞,先讓公子與帝姬好生歇息吧,不必來見寡人了。”
宮人聞聲心下驚訝。
以陛下近日思念的情狀來說,應當是迫不及待地召見帝姬才是啊!
只是陛下都已下令,君王的心思自然不是宮人能隨意揣摩的。宮人躬身垂首,應聲退下。
當他將話傳遞給帝姬時。
果不其然,帝姬面上也露出了驚訝之色。
烏晶晶納悶道:“父親怎麼不見我?”
宮人落了幾滴汗,結巴道:“便如方才所言,陛下是顧念帝姬與公子的身體呢。”
烏晶晶還是覺得不對。
她那父親,哪有這樣細心的時候?
他才管不得別人累不累呢!
一旁的隋離若有所思,但他什麼也沒有說。
烏晶晶一提裙擺,乾脆也不叫宮人去通報了。
她自個兒去見他不就好了?
這廂辛敖仍舊坐在王座上。
沉如泰山。
他突地出聲打斷了面前的老叟,道:“去請司伯。”
老叟張張嘴:“臣……”
“你明日再報。”
“可紀侯之事……”
“再放兩日沒那麼快臭。”
“……”
老叟想到辛敖的行事風格,也只好罷了。
司伯一早便等在外頭了。
只是辛敖將他喚來,卻遲遲沒有進殿。
此時老叟退出去,司伯便與他擦肩而過,邁進了殿中。
司伯便是當年的軍師。
當年辛敖攻入皇宮,便始終是他跟在辛敖身側。
辛敖這才出聲道:“寡人當年只想著,既然妖妃都死了。她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了。誰人敢說什麼?卻不曾想過,終有一日,帝姬總會知曉自己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