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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甘叔撩起帘子,將烏晶晶送入了面前的房屋。
說是房屋,它其實修得很像是宮殿。
只不過縮小版的的。
烏晶晶跨進門後,抬頭一打量。
裡頭的擺設也是按皇宮一模一樣打制的,從桌案到床榻,中間還放了一口大鼎。鼎中徐徐燃燒著沉香,聞之叫人心安。床榻頂上鑲嵌的明珠,甚至還有些晃眼。
這裡和皇宮太像了,可烏晶晶只覺得陌生,並不覺得親切。
桌案上沒有父親辛敖散亂擺開的奏摺,桌案下也沒有隋離親手給她做的竹球球,梳妝鏡前沒有香粉,床榻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沒有散亂的外衣……
總歸,就是大大的不同。
烏晶晶掰了掰手指,驀地發覺,她現在除了要想隋離、阿俏以外,還要多想念一個辛敖了。
烏晶晶不由長嘆了一口氣。
“帝姬。”有人輕輕在外頭喚道。
烏晶晶轉頭瞧去,便見天羽拎著一個大大的食盒進來了。天羽忙將食盒打開,這才覺得沒那麼寒磣了,他笑道:“帝姬請用。”
烏晶晶垂眸掃了一眼。
還是沒甚麼胃口。
她心下疑惑道,我原先獨自做小狐狸的時候不是這樣的呀,是因為……是因為辛敖和隋離將她寵壞了,寵得挑嘴了麼?
“帝姬?”天羽見她久久不動,不由低低出聲。
眾人都知曉帝姬生得傾城之貌,只是那時縱使見到了帝姬,他們也心中暗暗道,辛敖的種,便是再貌美也不過是披了臭皮囊的蛇蠍。
但如今知曉她實則是前朝的血脈,便愈看愈覺得動人了。
天羽不敢直視她,心下更有幾分疼惜帝姬,一朝得知這樣一個驚人的消息,自己不是當今皇帝親生的,養父還是殺父仇人……那可真不是常人能忍受得了的。
他哪裡知道,烏晶晶聽這些聽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烏晶晶懨懨道:“我見了外頭那些百姓,便有些食不下咽。”
天羽怔道:“帝姬心善……”
烏晶晶不欲與他多言:“放下吧,你可以出去了。”
天羽猶豫道:“我,我不能走。甘叔要我留在這裡,保護帝姬。”
什麼保護?
不就是看守嗎?話說得那樣好聽。騙妖怪都騙不了!
烏晶晶撇撇嘴,再不同他說話,只低頭吃自己的。等艱難地吃了些吃不下了,她抬頭道:“拿出去分給那些百姓罷。”
天羽像是第一回 聽到這樣的吩咐,只吐出來一個:“啊?”
烏晶晶:“去呀。”
天羽抵不住她的目光打量,紅了耳根匆匆忙忙起身往外走。
走到半路正碰上甘叔。
甘叔問他作什麼,他照實說了。
甘叔沉吟片刻道:“就按帝姬說的做吧。帝姬身負金光,無疑是上天選定的。她分給百姓的不叫食物,是賞賜,是恩澤。”
天羽恍惚地點了點頭,這才去分食物了。
卻說隔著一座山的山腳下,和尚們歪歪倒倒地倚坐了一地。
“實在、實在追不上,這些人腳程好快!”
大和尚雙手合十,羞愧道:“修心也當修身,我等修行還是遠遠不夠啊。”
他們慢了叛軍幾步,匆匆追上去,一路不敢停,但也就只追到這裡了。
“夜色深了,今日我們該在何處歇息呢?”小和尚喃喃道。
“尋一處洞口罷。”夜色下,大和尚雙眸依舊精光四射、神采奕奕,他厲聲道,“我們的佛女萬萬不能叫旁人擄了去!”
卻說消息傳進皇宮的時候,辛敖都快氣瘋了。
“跟著帝姬的士兵都是瞎子嗎?”他厲聲喝道。
底下人訥訥道:“當時有人喊救命,一時分了神,還有個孩子哇哇大哭,都顧不上了……”
辛敖還要發作。
隋離按住了他:“父親莫急。此事必是一早便有謀劃。”
隋離:“我要出宮一趟。”
辛敖自然不會攔他。
他聰明得很,只是身體羸弱些,讓他出去找人自然快得多。
辛敖目送著隋離出去,心下難受得很。
只覺得自己這個皇帝做的,總有這樣那樣的麻煩事。還不如他做將軍時,不爽了砍人腦袋來得方便。
“備馬。宿衛軍聽寡人命令……”
楚侯府。
楚侯聽說帝姬不見了的時候,嚇得他兩腿一軟,生怕辛敖把這筆帳算在他的頭上。
不多時,只聽得人一路小跑,便跑便高聲報導:“辛離公子來了!”
辛離那個病秧子?
接還是不接?
楚侯猶豫半晌,還是走了出去。萬一辛敖拿此事借題發揮,說他不尊皇室呢?如今沒了無極門作依仗,楚侯又是過去那個膽小如鼠的楚侯了。
只是他今日沒走幾步,便驚愕地瞪大了眼。
一行宮人擁簇著一人進門來。
那人神色淡漠疏離,目不斜視,徑直往後院行去。
他身上衣衫被風拂動,露出底下筆直一雙長腿。那長腿邁動極快,凌厲如風。
“那是……辛、辛離?”楚侯的聲音陡然變了調,“他會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