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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俏咬咬牙,並不敢就這樣將族人交代出來,她先道:“請道君坐下,我為道君引蠱……”
眾人驚詫地看向阿俏,這才知曉那烏姑娘身邊跟著的侍女,原來也不是尋常人。
隋離抿唇:“若我中蠱,她定然也中了。”
阿俏聞聲,心中一時說不清是個什麼滋味兒。
她的族人……怎能……怎能如此……
害隋離也就罷了。
怎能害了阿晶?
阿俏強自鎮靜道:“我的血曾用來餵養無數蠱毒,那些蠱若誕下後代,也一樣會對我的血有反應。請道君坐下,莫要運氣血……”
伏羲宗眾人此時的臉色已經極為難看了。
對隋離下手,便等同於損毀伏羲宗的根基。
這等手段,如何叫他們不憤怒,不厭憎?
羿升道尊不多時都親自趕來,立在一旁看阿俏引蠱。
阿俏壓力雖大,但往日再膽小,此時也艱難地頂住了。
她割破手腕,流血入碗。
旁人見狀,不由皺眉:“此法……恐像是什麼邪術。”
玄極洲上沒有蠱毒之說,他們自然也不曾見過。
只覺得這東西瞧著邪得很。
“我倒是聽過蠱的神奇之處,說是有的蠱還能醫死人、肉白骨……”四長老道。
旁人忍不住腹誹,那聽著不是更邪性了嗎?不必修煉,只用一蠱?那蠱是蟲子吧?實在怪異。
只是羿升道尊親自坐鎮,都未曾說半句不好,他們自然更不能說什麼。
然而不知過去了多久。
隋離割開口子的手,都快癒合了,也不見有蠱蟲出來。
阿俏愣愣道:“是……白頭蠱。怎麼會?”
“這是何意?”旁人忙問。
阿俏喃喃道:“白頭蠱乃是對蠱,有一雌一雄分在二人體內。雄蠱隨雌蠱動。雌蠱未動,雄蠱又怎麼能引得出來呢?”
阿俏有些不敢看隋離的臉色,她艱難地咽了下口水,道:“道君,我不知此事怎會這般……我與阿晶,絕無謀害道君之意……”
白頭蠱太特殊了。
隋離中蠱,旁人只會想到,是她協助烏晶晶,為叫隋離對烏晶晶死心塌地,才下了這樣的蠱。
早知是這個蠱,她又何必開口?
若是他們冤枉了阿晶可怎麼是好?
阿俏的後背登時被汗水濕透了。
“寧胤身上那個白頭蠱?”隋離驀地出聲,語氣冷靜。
眾人一怔,什麼?
怎麼寧胤劍尊身上也有這東西?
阿俏:“……是。”
隋離道:“若我不死,烏晶晶也不死?”
阿俏:“……是。”
隋離:“生死共白頭?”
阿俏:“……是。”
隋離:“我知道了。”
小妖怪壽命,恐怕要不止那幾百年了。
阿俏愣愣抬起頭。
阿俏:“嗯?”隋離沒有生氣?他就沒有別的話要說了?
隋離撫過指尖,傷口登時撫平,血液乾涸。
小妖怪不在這裡,他流了血倒也沒甚麼用處。
也無人會眼巴巴地盯著他的傷口要吸溜。
隋離指尖摩挲,他的眸光晦暗不明,低聲道:“這蠱實在有幾分奇妙。”
阿俏:???
第57章 花緣鏡中
“若能將二人的生死同到兩隻小小蠱蟲之中, 那確實是有幾分奇妙。”羿升道尊面上沒甚情緒地低聲道。
阿俏在怔愣中回神,終於長長出了口氣。
太好了。
他們並未責問她,更沒有遷怒烏晶晶。呃, 隋離道君甚至好像……有點喜歡?
既然伏羲宗都這樣待她, 阿俏便也不隱瞞, 將寧胤身上的白頭蠱是自己下的, 自己是來自什麼地方,為何精通蠱毒,包括她好像見著了自己的族人, 這些話都一一說了。
只隱瞞了她變成妖怪的事。
因為怕這些人從她身上,聯想到烏晶晶身上去。
她既然是妖怪,那與她朝夕相處的主人,又是什麼呢?
半晌。
四長老嘆了一聲:“萬萬不成想到, 這寧胤劍尊竟是這樣的人……難怪他有不明舊疾纏身,眾人還只當他是當年閉關時, 修煉不慎出了岔子引起的。”
羿升道尊見多識廣,道:“上古修士中,便常有修煉至瓶頸時, 下山去過普通人的日子,以求有新的體悟好助力修煉的人。他們先體會情愛、親情、友情, 等到目送身邊人一個個死去後, 便能看透這世間種種。從此心無雜念, 修仙得大道。更有甚者, 短情絕愛,以殺妻證道。只是到今日, 因靈氣稀薄, 已經多年不見飛升的修士了。這才少了那不擇手段只求修煉的修士。”
眾人聞聲點頭。
此時四長老又道:“既然玄極洲無人知曉蠱毒, 只一個寧胤,身體裡有阿俏姑娘下的白頭蠱。那也就是說,除了阿俏姑娘,便只有寧胤知道這東西了。”
“此事定然與他有關!”三長老怒聲道,“他從論劍大會上逃走,礙於劍宗臉面,我等沒有下狠手。此次若是與他有關,便是有心謀害我伏羲宗!豈能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