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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開始有意識地積累財富,並試圖讓這些財富可以延續到他的下一世,這樣,當他找到她時,他起碼可以讓她過上優渥的生活,不為五斗米而折腰。

  民國11年,他在香港接觸到由英國成立的“殖民地政府信託基金”,這給了他很大的啟發。雖然每一世的陽壽有限,但活著的人可以幫他延續他生前的事業。

  當時國內並沒有信託公司和基金會,也沒有可以參照的經營管理模式和依據條款。

  他便利用自身的影響力召集了幾個信得過的手下創辦了一個地下組織,這個組織創建之初的雛形便是幫人打理錢財,實現財富規劃和傳承的目標,有點像現代的家族信託業務,只不過這個組織的服務人群比較特殊,都是像蔣裔這樣因為種種原因陷入輪迴之中的人。

  在長達17年的不斷完善中,這個組織有了個叫“僧娑洛”的代稱。輪迴的思想最早出現於“梵書”,“僧娑洛”是梵語中輪迴的意思。

  僧娑洛里的成員由最初的陳少昭一人,發展到後來的十幾人,這十幾人遍布社會各個階層,有著不同身份,從事不同職業,他們看似毫無交集,卻會在特定的時間前往當時的小洋樓集會。

  打聽到凌安下落的那一年是民國24年,消息來源是說安華賓館的女老闆和他要找的人特徵相似。

  陳少昭從汕頭港趕回來,初次見到她,她坐在賓館門口的竹椅上曬太陽,一襲藍格紋旗袍貼身,肩頭披著華貴的白色貂毛披肩,頭髮是革新派女性標誌的捲曲波浪形燙髮,時髦得很。

  她闔著眼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膝蓋上躺著的貓,直到高大的身影遮擋了她的陽光,她才懶洋洋地睜開眼,面前立著的是一位穿著黑色毛領大衣的男人,在她抬起頭的時候,男人脫下費多拉帽置於胸前朝她微笑頷首。

  凌安的視線在眼前紳士洋派的男人身上打量了一圈,聲線慵懶地問道:“住店還是飲茶?”

  他彎下腰來同她講:“我才從船上下來,還未用餐,如果這裡有東西可以填飽肚子敝人自當感謝。”

  凌安放下交疊的雙腿,右側的披肩從肩頭滑落,她並未在意,站起身對他道:“陳老闆不必客氣,安華賓館雖然不是大酒樓,幾個拿得出手的小菜還是不在話下的,裡面請。”

  他詫異地問:“你認識我?”

  她回身淡淡地睨著他,鳳眼微勾:“這沿海地區誰人不知陳先生的‘豐功偉績’。”

  要說世人皆知的,是那首孩童編來罵他形同倭寇的歌謠,她毫不掩飾對他的輕蔑,個性鮮明的做派讓他笑了起來,他隨手替她拉上披肩,她冷瞥了他一眼,裹緊披肩走入賓館。

  賓館一樓有個供人飲茶的地方,她讓人給他上了幾個菜,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每個菜都鹹得無法下口。

  凌安趴在不遠處的櫃檯里有意無意地觀察著他,男人在初嘗時皺了下眉,後面便神色平靜地享用這頓並不算可口的餐食。

  她故意沒給他送茶,直到他將面前的菜吃得差不多後,她才親自拎著一壺茶走到他面前,拉開椅子問道:“我這裡的飯菜合陳老闆的意嗎?”

  他依然是彬彬有禮的模樣,對她笑道:“甚好。”

  她給他倒了杯茶,用疏離的口吻招待道:“那記得常來。”

  他接過茶:“一定。”

  她起身又將茶壺拎走了,顯然不願多給一杯,端的是送客的姿態。

  陳少昭並未急著離開,他在賓館內打量了一圈,發現她將這裡經營得有聲有色,隨處可見一些新奇的洋貨,他停在一台留聲機前,想試著放放看,有個姓陶的年輕男子上前告訴他:“不好意思,這台留聲機前些日子壞了,凌姐還未找到人來修。”

  他點點頭收回手,轉身問他:“你是?”

  穿著長衫的男子告訴他:“我是陶兆之,凌老闆的表弟。”

  陳少昭便從身上拿出一百法幣放在留聲機旁,對陶兆之說:“飯錢。”

  那一年法幣剛在全國流通,一百法幣都可以買兩頭牛了,陶兆之惶恐地追上他說道:“不需要這麼多。”

  陳少昭沒有停留,只是說道:“留著,下次還來。”

  他走到門口時,凌安依然坐在那張竹椅上曬太陽,他停下腳步,對她揚起了笑:“凌老闆不送客嗎?”

  她不情不願地從竹椅上站起身,膝蓋上睡著的貓受到驚嚇用爪子勾住她的旗袍,她痛呼了聲,陳少昭蹲下身來將貓抱走。

  凌安低頭看著被貓爪勾壞的絲線,生氣地叫了聲:“二少爺!”

  他聽著這個奇怪的名字,問她:“它叫二少爺?大少爺呢?”

  “死了。”

  她從他手中接過二少爺,拽了拽自己的旗袍,清冷地說:“都是因為要送陳先生才勾壞衣服的,這筆帳我可算在你頭上了。”

  他眉梢溢出笑意,回道:“下次來我定賠凌老闆衣裳。”

  說罷他對她欠身告別,而後戴上費多拉帽消失在街尾。

  再次過來的時候,陳少昭帶來了當地最有名的裁縫,號稱旗袍大師的鄒錫山,鄒師傅一邁入店內便被許多女客人認了出來,紛紛找他約時間做旗袍,然而鄒錫山的時間早就排到了明年,他此次前來是專為凌老闆量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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