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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一點點流逝,黎明的黑暗過去,天很快就要亮了。

  床上的人忽然翻動了一下身子,卻因為牽動傷口,好看的眉不禁擰了起來,蒼白的嘴唇輕輕嘶了一聲。

  “婉姐姐,你很痛嗎?”

  坐在床前的人不禁抓起了她的一隻手,緊緊抱在手心裡。這個握手仿佛有著令人安寧的魔力,孟婉的眉頭漸漸舒展開,臉上恢復了平靜。

  一時間,屋子裡的三個都寂靜無聲,一個趴在桌子上昏睡過去,一個躺在床上安然入睡,一個坐在床前,靜靜地看著孟婉,神色溫柔。

  天慢慢亮了起來,白衣女子發出一聲惆悵的輕嘆,慢慢鬆開了雙手,俯下身去,把孟婉的手輕輕地放在床上。

  “小冷,”床上的人忽然叫了一聲。

  白衣女子瞬間渾身一僵,不禁抬頭看了眼床上的人。

  孟婉的雙眼依然是閉上的,嘴唇翕動了一下,吐出了這兩個字後,隨後又閉上。

  想來是睡著了,無意間喊出了這個名字。

  白衣少女嘴角露出笑容,又一次默默地注視著床上的人,過一會兒,她才慢慢站起身來。

  天亮了,她也該離開了。

  就在她轉身的瞬間,她的一隻手突然被拉住。

  白衣少女渾身一顫,慢慢轉過頭去。

  床上的人已經睜開了雙眼,那雙眼睛蘊含著無限的柔情與欣喜,“小冷,真的是你!”

  這個白衣少女,正是冷秋詞。

  冷秋詞驀地鬆開手,轉過頭去,淡聲道:“婉姐姐,你醒了。”

  孟婉見她掙開自己的手,心裡有片刻的失落,她有些不自然地收回手,溫聲道:“一別已近一年,你,過得好嗎?”

  一句簡簡單單的“你過得好嗎?”卻冷秋詞紅了眼眶,她仍是低著頭,半晌,點了點頭,“我很好。”

  這回,她的聲音里沒有那麼冷漠,有了一點熱度。

  她抬頭看了眼窗外,道:“我該走了。”

  “你要去哪裡?”孟婉見她又要走,情急之下,掙扎著起身。

  她這一動作,好不容易止血的傷口再次崩裂,鮮血涔涔,染紅了白色的紗布。

  冷秋詞見狀,一下子衝過來,把她按在床上,一臉的心疼地埋怨道:“你的傷還沒好,不要亂動。”

  孟婉只好又躺了下去,盯著眼前的人,“小冷,你一個人要去哪裡?”

  她本想說你留下來吧,忽然想起她自己此行也是兇險萬分,實是難以保證小冷的安全。

  這後半句話到了嘴邊,變成,“母親很是想念你,你回去看看她吧。”

  “那你呢?義母想念我,你有沒有想念我?”冷秋詞看著她,這一句幾乎是脫口而出。

  “我?”孟婉微微一怔,莫名地心頭一顫,心虛的感覺湧上心頭,她移開視線,平靜道,“我自然也是想念你的。”

  你是我的義妹,我以你義姐的名義說想念你,再自然不過。

  冷秋詞嘴角勾起,轉頭看了眼趴在桌子上昏睡的姚仙蕙,“她是誰?”

  “她是我的學生,名叫姚仙蕙。”

  “仙蕙,真是個好名字,”冷秋詞笑道,“倒是個少見的美人兒呢。想來,我也是婉姐姐的半個學生。”

  她雖然在笑,可是在孟婉看來,這笑有點冷,似乎還有一絲怨責。

  雖然冷秋詞算得上曾是她半個學生,但也只是算是,姚仙蕙和她不同,她是正式行過拜師禮的。

  “你們,不一樣的。”孟婉話一出口,臉上浮現一抹薄紅,隱隱覺得此話有些不妥。只怕是要招來更多的疑問。

  果不其然,冷秋詞怔怔地看著她,雙目雪亮,似是要把她看透一般,笑著問道:“哪裡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孟婉心頭剎時間襲上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冷秋詞走後的幾個月里,她總會在不經意間想起她白色的衣角。

  撫琴的時候,燈下看書的時候,有時甚至是和母親說話的時候……

  那時她漸漸明白,所謂風花雪月,大約就是梨花樹下的琴聲里,佳人回眸一笑。

  那一笑,撥亂了自己的心弦。

  她不知從何時開始,自己心裡對這個義妹的感情已不再單純。

  偶爾抬頭於書墨之外,不同於母女間的親情,也有別於姐妹間的親情,她知道,她在渴望著另一種感情。

  每每看到陛下與皇后感情甚篤,兩人執手相望,相視一笑,並肩而行時,這種感情上缺失的一角就愈發的明顯。

  冷秋詞的身影就越來越清晰。

  不一樣的,冷秋詞與姚仙蕙當然不一樣。

  她對姚仙蕙可以坦坦蕩蕩,可是面對冷秋詞,她無力地發現,她沒有辦法做到坦蕩。

  枉她飽讀詩書,一心要做個正人君子,卻偏偏成了一個居心叵測的小人。

  “哪裡不一樣?”

  冷秋詞見她目光閃爍不定,遲遲不答,不由又追問了一句。她的一顆心砰砰直跳,直覺告訴她孟婉要說的,很重要的,非常重要,甚至關係到她心裡最隱秘的希望,她有些緊張又有些期待地看著孟婉。

  孟婉回過神,面對冷秋詞逼近的臉,近到可以聞到她身上獨有的香味,冷香浮動,引人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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