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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聲音不大,帶著一絲調侃打趣的笑意, 語氣里沒有惡意, 甚至說得上有一點點溫暖。

  在這清晨略顯寒涼的山林里, 顯得有些突兀。

  宣景熾聽這人一語叫破她的身份,身子瞬間繃緊, 一手按在長劍上, 冷喝道:“誰?”

  “陛下不要驚慌, 草民沒有惡意。”

  說話間一陣草葉摩擦的聲音,從遠處的樹林裡緩緩走出一個人影來。

  宣景熾看他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心裡在嘀咕, 我這次又是哪裡不小心暴露了我的身份呢?

  我連相貌都遮住了,衣服鞋子髮型都換了, 馬也換了, 弓箭也換了, 還特意用的銀票, 一身的行頭與普通人無異。

  只有這把劍,是宮裡珍藏的名劍。

  難道這人是靠著這把劍認出來的?

  可是我的劍都還沒出鞘,劍鞘上鑲嵌的那俗氣的藍寶石也被我叫人取下來了。

  他怎麼認得我的?

  等那人走近些,宣景熾也看清了他,蓬頭垢面,衣服皺皺巴巴,也不知道被他睡在地上滾了多少次,相貌被一頭亂頭髮遮住,看不清楚,但是身量卻是高大偉岸。

  宣景熾一眼認出了他,有些意外道:“是你!”

  原來這個人就是昨晚客棧牆角里,面牆而坐,兩次幫著她說話的那個醉鬼。

  雖然沒有見過他的相貌,宣景熾還是從他的衣著形容看出來是他。

  那人站定身形,與宣景熾保持了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雙手撥開擋在眼前的亂糟糟的頭髮,露出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和一張髒兮兮,但還算看得過去的一張臉。

  那人笑嘻嘻道:“陛下一定是在想我是怎麼看穿你的身份的。”

  “怎麼看出來的?”宣景熾挑了挑眉,也不否認,“朕願聞其詳。”

  這人既然兩次幫她說話,又隻身出現在樹林裡,應該沒有惡意。否則他大可以向官差告發,好讓他們來抓自己。

  “陛下,首先,我要感謝你在京城請我喝酒。陛下出手闊綽,十二顆一摸一樣的南海珍珠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好東西。哈哈,也虧了這十二顆珠子,草民能夠遍嘗美酒,每每盡興而歸。”

  宣景熾一驚,不禁細細打量了他一眼,這才認出他。

  果然是京城酒樓里那個酒鬼,她當時扯下綴在她衣襟上的珍珠以作酒物資。

  “陛下仁厚,不僅請災民們吃飯,還叫他們寫狀子告御狀,陛下那句 ‘別人都可以不接,但我非接不可’,不就是告訴草民,你是大慶的皇帝麼。”

  那人走過來,邊走邊笑,“陛下,草民身無長物,窮的一個銅板也沒有了。可我又好酒,一天沒有酒便渾身難受。既然叫我遇見陛下,肯求陛下帶著我,只要賞我點酒喝,我就給陛下牽馬跑腿,怎樣?”

  宣景熾聽他跟自己討價還價,不禁笑著看著他。這人看似不修邊幅,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卻是見識深遠,能在芳國獨霸天下的國際局勢下,一眼看出舍國才是勁敵。

  要知道,自己是看過書才知道的。

  論見識,自己遠不如他。這樣的隱世高人肯給自己牽馬,何必拒絕?

  她行了一禮,點頭一笑,道:“別的不好說,酒管夠。”

  那人見她一口答應,哈哈大笑,顯然開心暢快極了,躬身道:“草民謝過陛下。”

  他看著宣景熾準備上馬,道:“陛下,先容草民去洗個澡。這臭哄哄的氣味我是沒什麼,熏到了陛下的話,哈哈,難免有些失禮。”

  說罷,自己走向小溪邊,頭也不回道:“男女有別,陛下請迴避。就在路上等草民吧。”

  宣景熾搖頭,這個人,你要說他無禮吧,他自覺身子污穢,還巴巴地跑去洗個澡。

  你要說他有禮吧,他自稱草民,卻叫皇帝等著他。

  宣景熾牽馬走出樹林,站在路邊辨認方位,因為天色尚早,路上的幾乎沒有行人,偶爾路過一個出城的百姓,宣景熾忙上前詢問焉州的方向。

  不一會兒,那人出來了,衣服還是那身皺巴巴的衣服,但亂得跟鳥窩似的頭髮難得地被束起來,臉上也洗乾淨了,居然長得英俊瀟灑,眉眼間透著一股英武之氣,年紀大約三十五六歲。

  看見宣景熾再向路人打聽,那人果不其然走過去牽了馬,恭敬客氣道:“七小姐請上馬。”

  宣景熾聽他叫自己七小姐,明白他是指自己在幾個姐妹里排行最末的老七,所以稱自己七小姐。也算是在外頭一個方便行走的稱呼,總不能開口閉口叫自己陛下,皇上吧。

  她微微一笑,翻身上馬,坐在馬背上問道:“先生如何稱呼?”

  那人抬頭笑道:“草名單名一個猛字。”

  宣景熾聽他不提及自己的姓氏宗族,顯然有意為之,也不多問,點頭道:“那我便稱您猛先生吧。”

  那人哈哈一笑,似乎極對這個稱呼頗為滿意,他轉過身去,搖頭晃腦地走在前面。

  “七小姐要去焉州?”

  說話的時候,卻是牽著馬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宣景熾眨了眨眼睛,道:“猛先生是不是弄錯方向了?去焉州咱們要南往走才是。”

  猛先生甩著袖子,在前面大步流星,滿不在乎地笑哈哈道:“焉州去是要去的,但草民酒癮犯了,求七小姐先給賞壺酒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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