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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琛皺眉道:“沒聽見我說的話嗎?她生病了,你收拾收拾過來看看,趕緊的。”
寧綏道:“我又不是醫生,去了有什麼用。”
寧琛:“……”
“他,他說什麼?”
寧母震驚失聲,簡直懷疑自己聽錯了,這是寧綏說出來的話?語氣簡直冷漠得像對待一個陌生人一樣。
不對,以寧綏溫和的性格,對待陌生人都不至於如此。
兩年前寧母一次流感,他正在期末複習周,都請假從學校回去,守在廚房大半天給寧母燉了熱氣騰騰的雞湯。
那天寧母看著他臉上的酒窩,覺得心中特別熨帖,寧琛和寧遠溟一個工作忙一個被家裡寵愛慣了,對她根本沒有寧綏十分之一的用心。
也就是那會兒,寧母開始慢慢接受這個十八年沒見過的親生孩子的……
可現在,可現在……
寧母一屁股在病床上坐下,眼眶漸漸紅了。
寧琛見母親這樣,對著電話那頭的人瞬間來火:“寧綏,你怎麼說話的?!你是不是忘了你姓什麼?!”
寧綏思索了下,道:“啊,我也可以把這個姓還回去。”
孤兒院的孩子都是跟著院長姓,有特別喜歡的護士長,也可以跟著護士長姓。
寧綏在進入寧家之前,確實不姓寧。
也許寧母並沒意識到,在她決定讓寧綏代替寧遠溟的時候,就徹底放棄寧綏了。
拋開寧綏可擁有系統不講,天底下沒有任何一個母親會捨得讓自己的孩子嫁給一個沒有未來的植物人。
顯然寧母捨不得的、珍惜的,是寧遠溟。
而不是他。
寧綏小時候就沒得到過親情,這三年來也沒怎麼得到過。
擁有過才會覺得失去很痛苦。
可寧綏又沒有擁有過,他能有什麼太大的感覺?無非是脫掉鞋子倒出一粒沙罷了。
寧琛氣得額頭冒出青筋:“是,是,讓你替嫁這件事是虧欠你了!但你至於這麼斤斤計較嗎?!我告訴你,你再這樣,休想繼承寧家的一分錢財產!原本等你結,就要分給你一些股份,但現在看來……”
嗯,錢。
提到錢寧綏可就不困了呀。
他算了算寧琛口中的那些股份。
分到他手上頂多百分之五、百分之六左右吧,換句話說也就幾千萬而已。
後續可能還有分紅,但那也不算多啊。
“哦,你那點錢太少了,”寧綏遺憾地說,“我不太能看上。”
寧琛:“…………”
寧綏說了句大實話,寧琛卻全身的血液都往腦袋上涌,他從沒想過自己這個半途出來的弟弟會這麼氣人,簡直把人氣出高血壓來。
寧綏掛了電話,這頭寧琛火冒三丈地將手機往牆上一砸,手機頓時四分五裂。
寧母根本沒想過寧綏會是這種反應,她以為聽說她住院了,哪怕寧綏心裡還有怨氣,也會過來探望一下。
她抖著手捂著自己的心臟,只覺得全身都在發顫。
寧綏……寧綏這是要和他們斷絕關係了……
“怎麼辦?”寧母仰頭看向寧琛,無措地問:“他是不是在季家過得不好,怎麼會怨恨這麼深?”
“也是,二十出頭的大好年紀,明明可以遇到喜歡的人,偏偏被逼著嫁給了一個植物人,誰能開心得起來……早知道……”
病房外的寧遠溟靜靜站立著,在心裡補完了寧母的那句話。
她是想說,早知道就讓小溟去嫁……是吧?
他就知道寧母會後悔!為什麼要後悔!明明在寧綏來之前他們才是一家人!為什麼一定要讓寧綏把這個家攪得四分五裂!
寧遠溟提著保溫桶,骨節狠狠握得泛白,在寧琛推門出來之前,他迅速退後幾步,臉上擺出一副剛過來的樣子。
“怎麼了?”他茫然地指了指病房裡面:“怎麼聽見母親在哭?”
“還不是寧綏那小子氣的!”寧琛怒氣沖沖:“母親心情不好,先別打擾他,你把保溫桶放下,跟我去個地方。”
寧遠溟本以為寧琛是要去教訓寧綏,或是去將寧綏抓來給寧母道歉,可萬萬沒想到,寧琛居然是打算去美術展買一幅畫送給寧綏。
寧琛揉著額角解釋道:“之前母親送的車被退回了,估計那玩意兒太招風,寧綏不喜歡,母親讓我換成送一副等價位的名畫給他。小溟,你和寧綏在一所大學,見面的時間多,他的喜好你可能更了解些,待會兒幫我挑挑。”
寧遠溟臉上的平靜快要維持不住,臉色僵了僵,道:“好。”
這場畫展一共有三個館,一樓二樓的兩個館價格較便宜,相應的畫家較為新銳,名氣沒有那麼大。
三樓的X館則在展出一些平時不輕易售賣容易被偷盜的珍品,全是名家大作,保安巡邏得也格外嚴密,那些畫的價值幾乎都在幾百萬以上。
寧琛和寧遠溟抵達畫展的時候,在前台登記處看見了寧綏的名字。
兩人倒不意外,逛畫展似乎是寧綏最大的興趣愛好,江城大大小小的畫展他都會去。
“他身上沒什麼錢,應該不是在一館就是在二館吧,我們先去X館,買完了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