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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綏忍不住將手伸向被子。
作為一個植物人,躺久了之後就會對周圍的空氣非常敏感,幾乎是寧綏抬手朝自己伸來,季郁呈就能隱隱感覺到。
季郁呈還以為他要替自己把被子掖回去,結果他“刷拉”一下把自己被子又掀開了點兒,美滋滋地握住自己的手,一邊摩挲自己的手一邊讀。
季郁呈:“……”
季郁呈額頭青筋跳了跳,這幾天他已經被小妻子給摸習慣了,可即便如此,此時此刻的場景也非常的怪異,跟古代昏君一邊批奏摺一邊摸著美人似的,是有人不小心推門進來會驚呼一聲變態的程度。
讀的明明是治癒系的童話故事,可硬生生被寧綏的動作給渲染成了黑暗童話。
小妻子反覆摩挲他手的那架勢,仿佛恨不得觸摸到他的皮肉深處,將他吃干抹淨。
要不是知道寧綏曾經是蠢弟弟的戀人,季郁呈真要以為他對自己有什麼病嬌的想法。
不過該說不說,寧綏的聲音很好聽,字正腔圓,帶著一股子清澈的味道,輕柔而低沉,讓人聯想起陽光下的草坪、風車和金色的狗狗。
像是在給季郁呈的靈魂按摩,竟然讓他不知不覺產生了一股昏昏沉沉的睡意。
變成植物人後,季郁呈一直在忍受腦子裡尖銳的疼痛,靈魂疲憊地躺在身體裡,此時居然稍稍得到了緩解。
不過,就在季郁呈快要放鬆一點的時候,寧綏的手機忽然嘈雜地響了起來。
“……”
季大少爺心情頓時陰雲密布。
誰打來的電話,你死了,你真的死了。
接了一通電話,寧綏似乎有什麼事,把季郁呈的手放了回去,並給他掖了下被子,拿著手機轉身出去。
這邊,打電話給寧綏的曹諾忽然感受到一股強烈的怨念,他打了個劇烈的噴嚏,差點把自己嗆飛。
“誰罵我……”
寧綏匆匆趕到學校:“怎麼了?”
大一剛開學的時候本來是四人寢,但是其中一個人不知道從哪裡聽來了寧綏攀附寧家的一些閒言碎語,頓時對寧綏鄙夷至極,說什麼也要找輔導員換寢室。
當時寧綏還很窮,是曹諾和方大誠這兩個室友一直幫襯著他,即便後面發生了寧家那些事兒,他們待他也一如從前。
知道他有錢了,也從來不會想著從他身上撈什麼好處。
所以現在打電話來求助,肯定是遇上事兒了。
前幾天還打掃過的寢室很亂,方大誠爛醉如泥地躺在瓷磚地上,臉上兩行淚。
曹諾被吐了一身,捂著鼻子道:“他喝多了。”
“怎麼突然喝酒?”
曹諾支支吾吾的,在寧綏的追問之下,才說出實情。
原來方大誠追了英語系的一個女神整整三年,無論颳風下雨都給她買早餐,寒暑假甚至會送她回老家。花了三年時間,好不容易前陣子女神答應和他在一起了。
但今天管理系的楊嚴淮開著車子在女神跟前轉一圈,給女神送了束花,女神就和方大誠提分手了。
曹諾本來不想告訴寧綏,因為這兒和寧綏也有關係。
S大漂亮的女生多了去了,楊嚴淮為什麼非要和方大誠爭那一個?還不是因為他們那一撥人本來就和寧綏有衝突,就想欺負寧綏身邊的人。
可眼下方大誠喝得醉醺醺的,寢室又只有三個人,自己一個人實在照料不過來。
“你沒看見下午楊嚴淮那架勢,他不知道怎麼把車子開到圖書館下面去了,當眾接方大誠女神去吃晚飯,圍觀的人一圈一圈的,可把那小子得意死了。”
曹諾吐槽道:“不過別說,他那車子好像是專門定製的,我看了也羨慕死了。也不能怪方大誠的女神……”
方大誠還有幾分清醒,聽見曹諾的話,頓時“哇”的一聲哭出來:“你怎麼幫別人說話?”
“你還沒醉死過去啊?”曹諾嚇了一跳,連忙道歉。
定製?
寧綏問:“什麼車?”
曹諾也是個愛車黨,還拍了張照呢,遞給寧綏:“喏。”
寧綏一看車牌號,這不是寧母前兩天就發微信說要送給他當陪嫁的那輛車嗎?
當時寧綏雖然沒有回覆,但是手機就在手邊上,這信息他還是看到了的。
寧綏:“……”
好叭。
所以其實只是說說而已,轉頭還是送給了寧遠溟是嗎?
這樣的事情在這三年裡發生過無數次,比這過分的還有。
比如叫他回去吃晚飯,可當他回了家,卻忘了擺他的碗筷。又比如在他還是個孤兒院出來的窮孩子的時候,當面說喜歡他的生日禮物,轉身卻把他打工賺錢買來的圍巾隨手送給了傭人。
經過三年,寧綏內心已經毫無波動。
他想了想,打開微信,對寧遠溟的母親客氣地回覆:謝謝,不過我不需要。
那邊寧母正在做美容,突然收到寧綏的回覆,還驚喜了一下,結果一打開卻是冷冰冰的話語,頓時愣住了。
怎麼了這是……?
寧綏為了避免觸電,找了個塑膠袋,幫著曹諾把方大誠扶起來。
方大誠見著寧綏的潔癖行為,哭得更傷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