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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橫山一帶錯綜複雜亦不適合大範圍的火拼,於是他提議分散作戰,以霧彈為信號,採取包圍的形式困住白鷺海的殘餘武裝,一舉殲滅叛軍。

  可是,信號接二連三的發出,卻久久沒有回應。

  沈培安臉部的肌肉微顫,咬牙切齒的如同一頭困獸,胸口的起伏暴露了他此刻的憤怒:有人要借著白鷺海的手殺他!

  若是他被俘了,沈培安眼色陰暗不定,嘴巴緊緊的抿成線。

  大帥,怕是會親手斃了他。

  一個被俘的少帥,不僅讓大帥蒙羞,讓13師蒙羞,更會讓整個直系蒙羞。

  時間漸漸流失,外面槍聲不絕於耳,聲聲都透著絕望,眼前怎麼看是一條絕路。

  沈培安小心的拭擦著手中的□□,這是他二十歲生日時大帥送給他的禮物,大帥說,自己是他最引以為傲的兒子。

  “砰!”

  一聲槍響。

  沈七爺這會早已處理完公事,如往常般在佛堂里頌佛,似感覺到了什麼眼睛緩緩睜開。

  他身邊的爐火燒得正旺,火苗高高的竄起,手中的血龍木佛珠被他不停地轉動,沾染了些許的體溫。

  珠子上的經文因為長年累月的摩挲,有些已經看不清,沈七爺不舍似的又轉了兩圈,這才抬手直接扔到了爐火中,火苗得了木頭,更是燒得噼里啪啦作響,火光映在沈七爺臉上,他難得的有些失神。

  待圓潤的念珠一點點被燒成污白的灰燼,沈七爺這才收了落在爐火上的視線,雙手合十的向著面前的拜下去。

  佛主拈花一笑,普度眾生。沈七爺就這麼跪在蒲團上,雙眼微閉,嘴角揚著微小的弧度,顯得虔誠無比。

  “母親,兒子定會一個個的送他們去見你。”

  嘴在念經,手在殺戮。

  謝阮玉說得對,沈七爺從來就不是個信佛的。

  沈七爺獨自在小佛堂里呆了一晚上。

  半夜,大帥府里就鬧翻了天,沈培安的死訊是隨著殲滅叛匪的捷報一起傳來的保寧城。大悲大喜,沈大帥看著電報久久反應不過來,倒是沈夫人,剛得了消息就兩眼一黑,在樓上昏死過去。

  大帥府徹夜燈火未熄。

  沈二爺死了,沈五爺的心也隨著他的死墜入冰窟。大帥因著九姨太的事對他有了心結,他也知道這次大帥和夫人讓他隨沈培安討伐叛軍是為了什麼,無非是成功了他給二爺做個陪襯,出了事端也能幫著沈二爺背鍋。

  可是,萬萬沒想到,沈培安死了,困死縣城飲彈自殺。而他,卻帶著大獲全勝的榮耀歸來。

  這不是功勳,這是催命符!

  當時白鷺海被他們逼得亂竄,最後逃到羧北的西部,羧北不是魏正品的地盤,他的江系軍隊自然不能堂而皇之的進入羧北一路向西,便停在了兩省交匯的邊界上。他們便與張巡的部隊拆成幾支,以霧彈為號,兵分六路圍剿白鷺海。

  可是,中途卻出了岔子,霧彈頻起,沈培棟連撲了兩場,救下的皆是羧北的本地軍,縱然13師再英勇無敵,連著奔波身體也吃不消。最後精疲力盡的遇上了白鷺海的主部隊,接著他又看到了高升的霧彈,確實有心無力,只得祈禱張巡的援軍趕去。

  等沈培棟擊斃白鷺海趕過去的時候,張巡的部隊正與叛軍的殘留部隊激戰,而沈培安和他帶的這隻小分隊早已全軍覆滅。

  就這樣,沈培安死了,他擊斃了白鷺海,清掃了叛軍,還救下了張巡。

  步步為營,合情合理,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仿佛他天生就是個英雄,幸運的連沈培棟自己都不信。

  不光他不信,沈大帥也不信。

  沈大帥最得意的兒子死了,死在了凱旋的前一刻,甚至連跟在他身邊的部隊都死的乾乾淨淨。

  第二天天微亮,沈七爺就得了沈夫人傳來的消息,匆忙去了大帥府。帥府越發安靜,丫鬟們腳步匆匆,大氣都不敢喘,生怕惹怒了主子。

  他沒有去見大帥,腳步微停,徑直去了沈夫人的院子,二層的小洋樓,地上鋪著潔白的地毯,入眼的是半面牆的白鳳圖。裡邊隱隱傳來沈夫人氣急敗壞的怒罵,“你個賤蹄子!我定要剝了你的皮為我兒報仇!”

  樓上,四姨太梨花帶雨的跪在沈夫人床邊,額頭被砸出了血道子,鮮血滴滴的落在地毯上,她不停地磕著頭,嘴裡反反覆覆的嗚咽,“夫人,真的不是棟兒,就是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傷了二爺啊。”

  “不敢?他連大帥的女人都敢睡,他還有什麼不敢的?”沈夫人氣的口不擇言,摘了手上的鐲子發狠的向四姨太的面門扔去,生生砸在她的顴骨上,疼的四姨太身子一偏,又趕緊跪了回來。

  “夫人。”沈七爺眼神轉到沈夫人身上,適時的開口,眼裡帶了幾分哀痛,看的沈夫人又是一陣落淚。

  沈夫人這會臉上沒了脂粉,髮絲凌亂,眼角的皺紋□□裸的露在空氣中,仿佛一夜間老了十歲,“我的安兒,我的安兒。”

  撕心裂肺哭喊聲迴蕩在大帥府,四姨娘頭埋的更低了,指尖因害怕而抖的不像話。

  沈培安的死,有人悲更有人喜。

  西邊的院子裡,房門緊閉,五姨太屏退了下人,拉著沈四少的手,眼睛裡的興奮遮都遮不住,“真的死了?”

  “母親。”沈培華搖搖頭,示意她收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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