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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早就想問你……”
夏儀開口, 她的目光落在聶清舟頭髮上:“你為什麼會留長頭髮?”
長頭髮不好打理, 他只是喜歡乾淨,卻不是那種在意自己的外表美不美觀的人。
聶清舟聞言便靠近夏儀,他轉過頭去,把自己頭髮上的皮筋解開,讓頭髮鬆散下來,然後撩起一部分。
在他耳後水平半指距離,有一塊硬幣大小的蒼白裸-露的疤痕皮膚,它平時被掩蓋在長發里,隨著聶清舟撩起頭髮顯現出來。
“我高二暑假出了一次車禍,導致頭皮撕脫,手術修複比較及時,但還是有一小塊皮膚不長頭髮了。為了蓋住傷口,我就留了長頭髮。”
聶清舟淡然地解釋完,就想把頭髮放下來,那片皮膚上卻突然傳來涼涼的觸感。
聶清舟怔了怔。
夏儀的手指貼著他那塊疤痕緩緩移動,極為輕柔,又小心翼翼,像是觸碰古董瓷器的裂縫一般。
她低聲說:“頭皮撕脫……該多疼啊。”
夏儀的手指還停在那塊裸-露的皮膚上,聶清舟就沒能把頭轉回來,看不到她現在的表情。
“只是這個詞聽著嚇人罷了,撕脫面積不大,而且最疼的時候我不是暈倒就是打了麻藥,沒有什麼感覺。最大的麻煩反倒是因為留下的心理陰影,一直沒去考駕照。”
聶清舟用輕鬆的語氣安慰她,他甚至笑了笑,感嘆道:“其實我還挺適合這個髮型的,他們都說是什麼斯文敗類,對吧?”
夏儀沒有回答,但是她的手指一直停在他的那塊疤上,來回摩挲。
“斯文敗類?”她重複了一遍,好像有點心不在焉,想要確認這個詞的意思。
頓了頓,她慢慢地說:“不是,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
車上安放的攝像頭還在盡忠職守地拍攝著,聶清舟定睛看了攝像頭一眼,試圖把夏儀的話圓回來:“……那也太誇張了,頭上留了點疤,突然就變成最好的人了。”
“你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
夏儀的聲音很輕,卻很篤定。
聶清舟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他乖乖地維持著姿勢讓夏儀便於撫摸,無奈地說:“好吧……”
到他們下車的時候,聶清舟的頭髮已經被是夏儀重新紮好了。她扎得很仔細,很漂亮,一點也不輸早上給聶清舟打理髮型的造型老師。
一下車聶清舟就開始後悔在車上跟夏儀說傷口的事情,沒能多看她一會兒了。因為他們的約會地點是蹦床樂園,而蹦床樂園,是不能戴框架眼鏡進去的。
輕度近視加散光的聶清舟摘了眼鏡倒不會影響行動,只是視野有些迷離,夏儀的模樣也跟著朦朧,世界仿佛一下子從4K高清降到了480P。
聶清舟掐著眉心,心想用480P看今天的夏儀,他也太虧了吧?
樂園裡人來人往,有各種各樣的蹦床遊樂項目,來玩耍的大部分是孩子和家長,並不是他們倆的粉絲圈層。這次節目組沒有清場,不過跟蹦床樂園說好了限制入場人數,他們就混在人群中一起玩。
到了蹦床樂園,夏儀明顯興致很高,她就像一匹歡快的小鹿,在各種各樣的蹦床上蹦蹦跳跳,馬尾辮蕩來蕩去。聶清舟在她身邊的其他蹦床上,兩個人像小孩子一般此起彼伏地彈起來。
有教練來教他們技巧,從最初的垂直起跳到進階的墜膝起跳、後傾式起跳。
陌生的模糊視野讓聶清舟有些不安,以至於一直停留在垂直起跳的入門階段,仿佛手腳不知道該怎麼擺。
而夏儀在身體控制這方面十分出色,教練讓她收腿膝蓋著地,後仰背部著地她試幾次就能完成,仿佛即使在失重狀態下也完全不害怕,還能遊刃有餘地控制身體。
聶清舟滿眼笑意,看著夏儀像是不受重力影響的精靈一般,以各種各樣的姿勢著陸再彈起,修長白皙的四肢舒展開來,仿佛在空中行走。
“你們在拍什麼呀,你和姐姐是明星嗎?”旁邊圍觀的小朋友發問。
聶清舟略一思索,低下頭對著那模糊的小臉說道:“拍攝是因為我們在比賽,公平起見要記錄下來。”
“那你要輸了,姐姐跳得比你好很多。”那小朋友天真地說道。
小朋友旁邊的另一個更高點兒的男孩兒說道:“沒關係的,我爸爸說了,男人要讓著老婆。”
聶清舟愣了愣,繼而忍俊不禁:“老婆?”
“姐姐不是哥哥的老婆嗎?”男孩兒問道。
聶清舟搖搖頭,略顯遺憾地說:“不是老婆。”
頓了頓,他望向夏儀的身影,眉眼彎彎地補充道:“是我女朋友。”
說夏儀是他女朋友,也是他這輩子第一次。
聶清舟想,不管怎麼說,一日約會情侶也是情侶啊。
教練離開後夏儀和聶清舟就滿場子玩了起來,蹦床扣籃、U型槽、粘粘樂等等挨個玩了一遍,攝像老師都得追著他們跑。
最後他們到了一個充氣區,氣流支撐起一個波瀾起伏的柔軟的“網”,旁邊就是一排蹦床,可以在蹦床上面助跳然後飛身撲到氣網上,被氣網穩穩地兜住。
聶清舟率先嘗試,高高跳起後在空中旋身,後背著陸落在氣網上,像是陷在了一團棉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