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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她在鋪滿潦草字跡的紙上找了很久,怎麼也找不到那個答案了。

  午休的時候夏儀沒去小花園,她又去了實驗樓七樓。通往天台的樓梯盡頭被封住了,所以七層到天台的這段樓梯上不會有人經過,她坐在台階上,拿著一本硬皮本子墊在英語卷子下面,靠著牆寫起來。

  鄭佩琪興奮地坐在她身邊,說:“這裡居然還有個秘密基地!怪不得你午休不在班上待著呢!”

  夏儀的筆頓了頓,她看向鄭佩琪:“你在這裡寫作業,不會覺得不方便嗎?”

  鄭佩琪搖搖頭,她拿著練習冊舉著筆說道:“這裡很安靜啊!而且很有那種氛圍,就是很浪漫的感覺!”

  夏儀不太明白這裡為什麼會浪漫,可能只要不在課桌前寫作業都很浪漫吧。

  一直以來她來這裡或者小花園寫作業,只是不想在這長時間的休息中被別人打量而已。雖然她並沒有很在意,但是她畢竟能夠聽見那些人的聲音,能夠感覺到那些目光和惡意。

  孤獨對她來說意味著自由,歷來如此。

  鄭佩琪挨著夏儀的肩膀坐著,筆在練習冊上快速地滑動,有問題就戳戳夏儀問起來,甜甜的嗓音在樓梯間迴蕩。

  夏儀覺得她很溫暖,但是這種溫暖和聶清舟又是不一樣的,她也說不出緣由。

  鄭佩琪寫了一會兒說她腿麻了,想到處轉轉,就蹦下台階轉轉悠悠地從各個實驗教室窗邊走過去,像是在巡視領土一般。夏儀看著她走遠,目光又重新落在卷子上。

  周圍變得非常安靜,好像懸在天上的不是太陽而是個大海綿,把世界的聲音都吸收掉了。夏儀的注意力在卷子上打了個轉,轉到身邊陽光中的塵埃上,它們在陽光里慢悠悠地乘著微小的氣流,相互觸碰錯過又分開。

  就像生命中不可預測地出現,又不可預測地消失的人。

  孤獨對她來說意味著自由,曾經如此。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變了,現在,孤獨只是孤獨而已。

  夏儀靠著牆閉上眼睛,任腦海中的音樂湧上來淹沒自己,世界又從寂靜中變得熱鬧起來。那音樂響了片刻之後,她突然感覺到好像有人在看她。

  第六感來得很強烈,從音樂聲中突圍,並且小聲囑咐她最好不要睜開眼睛。

  夏儀非常非常輕微地抬起眼皮,在被睫毛遮擋的,僅僅一線的視野里,她看見了常川一中藍白色的校服褲,和一個熟悉的輪廓。

  她坐在第四五級台階之間,在陽光里靠著牆壁。而那個人蹲在地面上,胳膊搭在膝蓋上無聲地仰望著她,空氣里浮起洗衣液清爽的薄荷味。

  狹窄模糊的視線里,陽光在他的肩膀處停止,她能看到他胳膊上的青筋,看到他和她一樣挽到肘部的袖子,但是看不清他的神情。

  他沒有發現她是清醒的。在這仿佛萬物停滯的靜默中,唯有陽光里他的胸口規律地起伏,呼吸聲也輕不可聞。

  她知道他一直在看著她。

  漫長地,安靜地,意義不明地凝視著她。

  像是有一根繩子懸在她心裡,時間每過去一秒,就拉緊一寸。

  不知道多久之後,或許過了幾十分鐘,或者幾分鐘,繩子斷了。

  夏儀睜開眼睛。

  在那個瞬間她捉住聶清舟的目光——在他茶色的眼眸中矛盾而深沉,卻又非常溫柔的眼神,像是波濤洶湧的海面,上面灑著一層金色的波光。

  看到她睜開眼睛,那茶色的海洋掀起巨大的波濤,聶清舟猛然站起,因為慌張甚至向後踉蹌了一下。

  夏儀立刻伸出手想抓住他的胳膊,只一瞬就被他擋開。

  聶清舟後退幾步在原地站定,他的呼吸聲嘈雜起來,亂成一團。

  “你怎麼在這裡睡覺啊?著涼了怎麼辦?”他先發制人道。

  夏儀站起來,她看著他慌亂的眼睛,輕輕地點了點頭:“嗯,我沒注意。”

  聶清舟沉默了一下,像是不知道要說什麼,他習慣性地按按眉心道:“我先走了。”

  “那個……”

  夏儀走下一級台階,她捏緊了手裡的書本,說道:“我跟喬老師說過了,以後每周六下午去他那裡上課……他是我以前的音樂老師,他願意繼續免費教我。”

  聶清舟的眼睛亮起來,他向她走近了兩步,興奮道:“真的嗎!真好哎!那以後周六我……”

  他的聲音頓了頓,興奮也隨之慢慢收回去,那種深沉的矛盾又浮現在他臉上。聶清舟清了清嗓子說:“只有你自己去學嗎?”

  “還有聞鍾。”

  “哦……那……你路上注意安全。這學期張宇坤和賴寧改到周六下午到我家寫作業了,之前麻煩你總是輔導他們,正好你要去上音樂課,之後我們就各寫各的吧。”

  夏儀怔了怔。

  聶清舟揮著手說:“我還有事先走了,音樂課加油哦!”

  她站在原地看著聶清舟轉身順著樓梯走下去,握緊書本的手慢慢鬆開,她又坐回台階上。

  他向她走近了兩步又後退了十幾步。那語言的魔法失效了,她不知道還能跟他說什麼。

  她一直是這樣不善言辭,只是之前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她都沒有要和誰多說話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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