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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頭金髮在初秋的日頭中如同發出十萬伏特的大燈泡,“聶清舟”遠遠地就聽見了高娟梅的尖叫聲,立刻惱羞成怒地拎起令他暴露的那人衣領,正欲揮拳——就被那人先下手為強,反手一拳打昏了。
這一擊真是好大威力,“聶清舟”的靈魂都給打飛了。
記憶里打“聶清舟”的那個人比他矮,他只看見那男生烏黑的短髮,和纖細的手腕。男生一記直拳打在他的下巴上——下巴受擊會衝擊腦組織,直接造成昏迷,少年瞄準這個部位反擊,可見也是個打架的好手。
他揉揉下巴,心想人家頂多算個防衛過當,再說了和個十六歲的孩子較什麼勁。
賴寧哼了一聲,道:“什麼不是故意的,我看夏儀她就是不服你,敢騎到我們舟哥頭上來。”
聶清舟聞言愣住,他艱難地說:“打我的人……不是個男生嗎?你說……是夏儀?”
張宇坤一拍大腿:“原來舟哥你沒看清啊,夏儀個高又頭髮又短,遠看就跟個男生似的,這男人婆。”
這事態一路不受控制地發展,結果聶清舟還沒理清楚這靈魂轉換的前因後果,就已經站在了學校後門外小竹林里,面前站著一個個頭將近一米七,高瘦的短髮姑娘。
聶清舟想,他沒記錯的話,他表妹深愛的那位明星,她磕的cp中的另外一位——十年後和聶清舟出現在同一檔綜藝里的,不就是面前的這個夏儀嗎?
第2章 、夏儀
面前的女生也穿著常川一中藍白相間的校服,校服寬寬大大,乾淨到白色部分有些刺眼。
她頭髮短到耳際,皮膚白皙五官又英氣,站在在竹葉斑駁的陽光下,倒比他們三個更像是真正意義上的少年。
——如果忽略她胳膊上的疤痕的話。
她的袖子挽到肘部,手插在口袋裡,露出的那一截小臂上有一道莫約十五公分的傷疤,顏色不是很深,像是舊傷——這可是能一拳把人打昏的女生。
在張宇坤的口中,夏儀一向沉默寡言獨來獨往,但打架很出名,曾經一個人單挑五個壯漢,不僅贏了還打得兩個人進了醫院,她手臂上的疤就是那時候留下來的。從那之後就沒什麼人敢惹她。
——但是遇到舟哥,她夏儀也得認慫。
賴寧這樣奉承他。
此時那雙漆黑的杏眼正直直地望著聶清舟。夏儀的皮膚白,黑眼珠卻比其他人大一點,黑一點,仿佛深不見底的沼澤。
各種各樣的念頭在聶清舟的腦子裡亂作一團。
這是夏儀?活的夏儀?他居然和夏儀面對面站著?
他想到十年後的夏儀,在鏡頭裡穿著咖啡色襯衫,黑色的波浪長發垂落在肩頭;又或是演唱會的舞台中央,高高的升降台上捧著白色話筒,睫毛上綴著紙花,歌聲通透如鷹鳥穿霧。
作曲風格橫跨流行、搖滾、民謠等多種流派,十年後世界上最暢銷的音樂創作者之一。
他印象里的人和眼前這個夏儀,除了臉之外幾乎毫無相似之處。
他一定是到了一個平行時空了吧?這裡不良少年聶清舟不會成為知名作家,假小子夏儀也不會成為天才創作型歌手。他們也不會在十年後參加什麼勞什子的綜藝,訴說他們曾經的同學情誼。
有什麼情誼,她曾經一拳把他打昏然後他又來找茬的情誼嗎?
聶清舟只欲轉身就走,剛剛側身卻瞥見張宇坤和賴寧,這倆人門神似的,凶神惡煞地瞪著夏儀。
他的步子停住,紛亂的思緒中理性緩緩轉動起來。
他不能就這麼走了。
無論這個匪夷所思的時空和亂七八糟的現狀是怎麼回事,也不管他以後還能不能回去,在這個時候他不能把夏儀一個小姑娘丟下。
聶清舟轉身對夏儀說道:“我們單獨談談。”
於是張宇坤和賴寧不情願地被聶清舟趕到一邊,只能遠遠地看著聶清舟和夏儀面對面說話。
聶清舟瞥了一眼遠方的兩位“好哥們”,轉過臉來面對夏儀。他深吸一口氣,道:“上午的事,對不起。”
夏儀顯然沒有料到他會道歉,漆黑的眼眸微微睜大,沼澤般陷人的目光有如實質。
金髮男生的臉上還留著上午受傷的淤青,皺眉時仿佛很暴躁,但微笑時又看起來溫柔,顯露出某種矛盾的氣質。
他誠懇地說:“當時我拎著你的領子把你嚇到了吧,我反應確實過激了。後來老師有沒有罰你?”
夏儀慢慢地搖搖頭。
聶清舟於是鬆了口氣,道:“還好,沒連累你就好。”
頓了頓,他當了多年班長養成的老媽子心又開始作祟,他小聲說道:“以後別人叫你出來你別這麼聽話啊,他們明顯不懷好意,真傷了你怎麼辦?這種事情還是找老師或家長幫忙,別逞強。”
受害者對施害者關心有加,事出反常,令人懷疑。
夏儀眨了眨眼睛,她安靜地望著聶清舟,仿佛想從他臉上看出什麼似的。
“這就是你想說的?”
這是她今天第一次開口,語氣平靜,和記憶里十年後她接受採訪時的聲音如出一轍。
聶清舟點點頭。
“你說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