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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聲音依舊是輕輕緩緩的,可說的話卻是毫不留情面,越發顯得格外氣人。
「你怎麼能這麼說話?!」趙氏完全沒想到姜桃會有這麼伶牙俐齒的一面,驚訝之下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周氏比她好一些,怒道「往常竟被你這小喪門星矇騙了,你這般忤逆長輩,活該你爹娘被你剋死!」
這話聽得屋外的沈時恩和蕭世南都皺起眉頭。
姜桃卻依舊不惱,早前吃了趙氏和周氏一肚子氣,比起她們過去的作為,這麼幾句話實在算不得什麼。真要這麼容易被氣著,她早就病倒了。
從前她為情勢所逼,只能暗中操作,明面上依舊只能被動挨打,如今家也分了,她也成親了,不算姜家人了,正好出出這口惡氣!
「我呸,就你們還長輩?對晚輩有愛護之心的才算長輩,你們兩個只知道一心算計我的,算什麼東西?我爹娘是死了,我還說是你們克的呢,一個兩個搬動是非,扇風點火,真真才是攪家精、掃把星,累得整個姜家四分五裂不算完,還好意思腆著臉上門來討銀錢?」
趙氏和周氏也算是鄉間罵架的老手了,但沒想到姜桃罵起人一套一套的,連反應的時間都不給他們。
「你……」趙氏罵不過她,提手就要扇她的嘴。
姜桃早就防備著,一個後退就給躲開了。躲開了還不夠,她小跑著出了屋,故作慌張地呼救,說「爺奶,兩位伯娘見我不肯說情,要打我呢……」
然後姜桃就卡殼了,她沒想到沈時恩這會兒就回來了!
第49章
姜老太爺和老太太聽到姜桃的喊聲就從屋裡出來了。
老太爺黑著臉指著門,對兩個兒媳婦道「你們給我滾出去!往後有事讓老大和老二來說,我再也不要見到你們。」
趙氏和周氏兩個也愣了,她們這把年紀了也沒見過有人能變臉快得像變戲法似的。
「爹,不是這樣的!」趙氏急急地道,「你這個死丫頭先罵我們的!」
周氏也跟著道,「沒錯,爹,您可能被這丫頭蒙蔽了。」
姜老太爺說可你們可拉倒吧,「在屋裡就聽到你們咋咋呼呼的,本想著不管你們,你們也該有點眼力見兒自己滾蛋。沒想到你們還敢在這兒動手是吧?!我還沒死呢!」
這倒不是他偏袒姜桃,而是自始至終姜桃的聲音都維持在普通說話時的樣子,只有趙氏和周氏一激動就拔高了音調。他在屋裡可不是只聽到這妯娌兩個罵人?
周氏也知道討不了好了,老太爺現在是對姜桃的信任是遠遠超過對她們的了,憑她們說破了嘴也沒用的,所以她沒再爭辯,悶著頭快步離開了。
趙氏倒還是頭一次這麼被人冤枉,非要爭出個長短來。
沈時恩就放下扁擔和水桶,走到她跟前問她,「你想自己走,還是我動手?」
趙氏看著他煞神似的神情和胳膊上鼓鼓囊囊的肌肉,也只能認慫跑了。
姜桃自打發現沈時恩回來了就沒再開口了,等趙氏和周氏走了,她就飛快地躲回自己屋裡了。
她是真的挺重視形象的,不然也不會把蕭世南和姜楊他們都支開,也不會有之前錢芳兒上門陰陽怪氣的時候,她顧忌到小姜霖在場,只不冷不熱地對待。
只是沒想到她倒是保持住了在兩個弟弟面前的印象,卻把自己潑辣的那一面展現到了沈時恩面前。
雖然說夫妻之間不該有隱瞞,但現在兩人還處於剛開始的熱戀期,總不好上來就完全不顧及形象了。
沈時恩把打來的水倒進水缸,見院子裡沒什麼要忙的活計了,就也跟著回了屋。
看到姜桃倒在炕上,還鴕鳥似的用被子蒙著頭,他忍著笑意給她倒了碗水,端到了炕邊上。
「起來喝點水。方才聽你說了那麼多話,想來應該會口渴。」
他不提還好,提了姜桃更覺得尷尬,把被子往下一拉,把整個人都給蓋住了。
沈時恩輕輕扯了一下被子,發現她抓得緊緊的,就也沒勉強,把手裡的水碗放在炕桌上,用被子把她一裹,抱到了自己膝上。
姜桃只感覺自己像條毛毛蟲似的被抱了個滿懷,而且被子裹得一緊,裡頭的空氣很快就不夠了,她只能探出臉深呼吸,沒想到一出來就看到沈時恩盡在咫尺、似笑非笑的臉。
她又要把腦袋往被子裡縮,沈時恩眼疾手快把她攔住了,把被子掖在了她下巴下頭。
「不鬧了,方才不還挺精神的嗎?」
姜桃沮喪地把臉埋在他懷裡,悶聲悶氣地說「你不許提!」
「好好好,我不講了。」沈時恩憋著笑哄她,「又不是什麼丟臉的事兒,怎麼就突然害臊了?」
姜桃不知道怎麼說了,憋了半天才低聲道「我平時……平時不是這樣的。我對旁人都沒有那麼凶過。」
「你那就叫凶了?」沈時恩抱著她顛了顛,「說話文縐縐的和念戲文似的,也就是因為你思維敏捷,罵的條理清晰,沒給你那兩個伯娘反應時間,不然可指不定誰能罵贏。」
這倒真不是沈時恩故意哄她,他自小出入軍營,長大後又在採石場那種魚龍混雜的地方待了數年,真正罵人的污言穢語沒少聽。
在他看來像姜桃這樣同人吵架還不徐不疾講事實擺道理的,就像小奶貓伸爪子撓人似的,自以為自己很兇很兇了,其實在他看來卻是奶凶的可愛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