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105:郁晚之:無疾而終的暗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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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面的人呢?」陸虞笙逼著自己冷靜下來。

  護士把最後一位受傷的人推上病床,開口道:「目前重傷的有五位,已經都推倒了手術室。」

  陸虞笙轉身朝著手術室跑去,一如當初江黎聽到陸虞笙出事的時候,跌跌撞撞,毫無分寸。

  上一次她有這種感覺是什麼時候呢?

  好像是她知道江家大火那一天,她匆忙的跑到江家別院的外面,入目之處,是廢墟。

  那一天她哭的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陸虞笙的眼睛有些酸,不知道是不是迎著風跑的原因,眼睛酸的要命。

  她跑到手術室前,扶著牆停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才發現臉上有淚痕。

  疼,撕扯一樣的疼,像是整個人都被揉碎,撕碎,然後一把摔在地上的感覺。

  陸虞笙張嘴,想說話,想叫江黎的名字。

  她張嘴,話到嘴邊只變成了一聲嗚咽,心疼的扯的她說不出來一個字。

  從來沒有哪一回,陸虞笙又這般強烈的疼。

  郁晚之聞訊趕來,隔著很遠,他看到陸虞笙扶著牆,等著手術室的門開。

  他的手裡還提著一些早飯,來的路上看到的,還擔心陸虞笙會餓。

  郁晚之猶豫了片刻,終究沒有向前邁進一步。

  若是換做從前,他定然可以站在陸虞笙的身側,扶著她,告訴她別擔心,有爺陪著你呢。

  他可以輕鬆的裝作朋友的模樣,將所有的情緒都很好的隱藏起來。

  但現在不行。

  他太喜歡,以至於小心翼翼,唯恐擔心那藏在心底的喜歡,從眼睛裡面流露,唯恐將自己的滿心歡喜放在陸虞笙面前,唯恐她會兩難,會不知如何處理,又唯恐,他連做朋友的資格都沒有。

  所以每一步,都警告自己,別逾矩,也暗示自己,去放下。

  郁晚之的手機響起,他看了一眼,是蘇苓北。

  他的眸光看著遠處的陸虞笙,接聽了電話。

  「國內的輿論不太對,不是針對陸虞笙,針對的是她的戀人。」郁晚之來的時候,讓蘇苓北幫忙盯著國內的輿論。

  「讓京南娛樂的公關部盯死了,在陸虞笙回去之前,絕對不能有亂七八糟的東西曝出來,我今天就回國。」郁晚之擰了擰眉,聲線微涼。

  電話那邊的蘇苓北沉默片刻,「知道了。」

  郁晚之掛了電話之後,看了一眼手中的早飯,轉身扔進了垃圾桶。

  一同扔了的,還有對遠處女子三年的歡喜。

  她已滿心歡喜繫於他人,縱然他將這個人捧得再珍貴,那也不是自己的,而他能做的,唯獨是不去打擾而已。

  後來啊,陸虞笙回國之後,粉絲發現,那個從陸虞笙還是練習生期間就經常會出現在她身邊的郁家太子爺,再也未曾頻繁的出現在陸虞笙身側。

  他將一顆心,連同他這個人,都躲了起來。

  郁晚之回華國的時候沒跟陸虞笙說,那天,陸虞笙在手術室前守著,而郁晚之,悄悄的走了。

  陸虞笙在手術室前等了很久,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有多久。

  她甚至聽到有人叫她,一瞬間,她還以為是自己幻聽了。

  「笙笙!」陸虞笙身子一頓,一瞬間她還以為是江黎。

  郁早連忙過去扶著她,「江黎還在裡面嗎?」

  「我不知道,護士說推進去好幾個人,我不知道裡面有沒有江黎。」因為不知道,所以只能等著。

  郁早看了一眼時間,「距離你給我打電話已經半個多小時,別急,我陪著你等。」

  林鶴鳴抱著一台筆記本電腦,到了之後他切換了醫院的監控,開口道:「昨天一共有八個人襲擊了黎哥哥,其中有四個人跑了,但跑的時候行動已經不是很方便,相互攙扶著,應該是受傷了,笙笙姐,你別擔心,如果這四個人都受傷著跑了,那證明黎哥哥應該是把這些人給打倒了的。」

  監控畫面並不算清晰,這些人背對著監控,看不到正臉。

  陸虞笙的手裡緊緊的捏住手機,希望能接到江黎的電話,告訴她,你別擔心,我沒事。

  可手機自始至終都沒有響起來。

  等待太漫長了,每一分每一秒,都好像是在宣判,讓她等待著結果。

  漫長的時間裡,好像每一點細微的聲音,都牽動著陸虞笙的神經,窗外的風聲,救護車的鳴笛聲,已經忽然響起的電話鈴聲。

  陸虞笙聽到電話鈴聲時,怔住了,那是個陌生的號碼。

  她從未見過的號碼。

  下意識的,陸虞笙便接了電話。

  電話那邊沒聲音,沉默了很久,才沉沉的吐出兩個字:「笙兒。」

  聽到聲音的那一刻,陸虞笙所有繃緊的神經,頃刻崩塌。

  郁早眼看著陸虞笙就要摔倒,立刻上去扶助了他。

  「江黎。」

  她叫他的名字。

  手術室的門,還沒有打開,就像是一場盛大的煙火,在陸虞笙的頭頂綻放。

  「你在哪。」

  陸虞笙問他,她聽到了電話那邊壓低的咳嗽聲,以及江黎略顯虛弱的聲音。

  「我在物合醫院,我在A國治療的地方。」江黎輕聲道。

  物合醫院,距離安大附屬醫院,有整整六個多小時的路程,來來回回,一天的時間可能就過去了。

  「我手機沒電了,司機的電話我不放心,到醫院之後,拿了認識的護士的手機給你打的,我沒事,你別擔心。」江黎低聲的安慰著。

  他微微斂眉,似乎聽到了手機里傳來的哭聲。

  「你別哭啊,我最不會哄人了,你知道的。」江黎的聲音很低,氣息不穩,但他卻輕笑著,用盡所有的溫柔,為了不讓陸虞笙擔心而已。

  陸虞笙擦了擦眼淚,「我去找你。」

  「好,那你乖,戴好口罩,別讓別人認出來你了。」江黎安排了一聲。

  陸虞笙說好。

  「你別自己一個人,找人跟你一起。」江黎又安排了一聲,像個老父親。

  陸虞笙說好,說讓郁早陪著她過去。

  「嗯,那我在這等著你。」江黎話落,等著陸虞笙掛電話。

  待電話被掛斷,江黎將手機遞給醫生,「謝謝。」

  「黎,外面是你的太太,為什麼你要把她支開?」醫生有點不明白這個華國男人的想法,也驚嘆他在整個手術中都堅持要保持著清醒。

  「這裡不安全,還請您替我保密。」江黎渾身疼的要命,手術結束後,撐著那點意識給陸虞笙打的電話。

  醫生點點頭:「放心,你的予安的朋友,那就也是我的朋友。」

  得到了醫生的承諾,江黎這才昏了過去。

  手術室的門打開,門口還站著一個男生。

  那醫生顯然有點驚訝,「你為什麼還在這裡?」

  林鶴鳴反問:「為什麼我不能在這裡?」

  話落,不等醫生說話,林鶴鳴便又問:「手術室裡面,是江黎吧。」

  醫生還未說話,手術室里推著一個病床走出來,床上躺著的人,是江黎。

  林鶴鳴的手攥的緊緊的,咬著牙道:「我就知道是他。」

  在等待的那幾個小時,林鶴鳴調了醫院周圍所有的監控,確定江黎並沒有離開醫院,所以便和陸虞笙一起等著。

  但陸虞笙接到了電話,電話里也確實是江黎的聲音。

  林鶴鳴到底與江黎認識了三年,他在想什麼,林鶴鳴能猜個七七八八。

  這個醫院周圍根本不安全,那群人是衝著江黎來的,所以江黎不可能把陸虞笙留在這裡。

  物合醫院是江黎待了幾年的地方,那裡有江黎的人,足夠保證陸虞笙的安全。

  林鶴鳴看著昏迷的江黎,低聲道:「你就不怕笙笙姐知道了怨你嗎?」

  病床上的江黎輕輕的皺了一下眉,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他的手指微微的動了一下。

  「他的傷都不致命,但是身上有多處重創,等他醒了就沒事了,你不用擔心。」醫生對林鶴鳴說道,幸好那群人拿的都是刀,沒有人帶著槍。

  若是有槍,那江黎如今還在沒在這,可就兩說了。

  「他什麼時候能醒?」林鶴鳴看著江黎,問道。

  醫生搖搖頭:「手術過程中他拒絕打麻醉藥,保持清醒直到手術結束,打了電話之後才昏了過去,他什麼時候能清醒,我也無法確保。」

  林鶴鳴皺眉,「行,那我等著。」

  江黎醒的時候,已經是手術後的第二天了,他睜眼,房間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

  渾身疼,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換過了,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沒有那濃郁的血腥味。

  江黎躺在病床上,腦袋裡面都是那天凌晨。

  七八個人衝進他在的休息室,每個人的手上都有刀。

  果然,江承的目的,是他。

  江黎以為他至少會等兩天,想不到這麼快就動手了。

  那天凌晨江黎是怎麼度過的來著?

  他認真的想了想,很多血,也很疼,但最後他想,幸好沒殺人。

  江黎用一句話總結了凌晨的昏天黑地,幸好他沒殺人。

  八個人,襲擊他一個,他們奔著要殺了他的心思,可江黎滿腦子只有陸虞笙。

  幸好,陸虞笙有事提前離開了。

  幸好,他沒有殺人。

  他一直都記得,陸虞笙說,壞人確實應該付出應有的代價,但生命的權利是交由法律來決定的,並非是他們。

  世間有一根天平,守著正義與公道。

  法理不能保護了地方,再用所謂正義之下的強權也不遲。

  所以,江黎想著,他的手,是用來握筆的,不是用來殺人的,是用來抱他的愛人,護他的笙兒,所以不能染上髒東西。

  江黎啊,愛慘了陸虞笙。

  他所想要的,不過是拼盡全力,將陸虞笙護在他心口,最熾熱,又最乾淨的地方,用最鮮紅的生命,去給她最單純而熱烈的愛。

  江黎伸手,他的手很白,沒有鮮血,很乾淨,骨節分明,非常的漂亮。

  驀然,他笑了。

  挺好的。

  林鶴鳴推開門的時候,江黎朝著門的方向看了過去。

  兩人皆是一愣。

  「黎哥哥,你醒了?」林鶴鳴的手裡拎著早飯,江黎的身影映在清晨的第一縷晨光中。

  江黎看著林鶴鳴,是試圖在看,他身後是否還有別人。

  「笙笙姐沒在,她在物合醫院,你的人盯著呢,她沒回來。」林鶴鳴似乎看出江黎的心思,淡淡開口。

  江黎的眸中,有失落,有慶幸。

  「笙笙姐當天上午,和早早姐到的時候,進了你所謂的病房,便被你的人關上了房門,笙笙姐也沒鬧,她猜出來是你的想法了。」林鶴鳴將早飯放下,解釋道。

  江黎的眸中染上一抹陰鬱。

  「你就不怕笙笙姐回來之後,怨你嗎?」林鶴鳴又問了一遍,若他是陸虞笙,也定然是要怨的,即便他是為了自己的安全。

  江黎低頭,目光落在手背的針頭上,低聲道:「比起她怨我,我更希望她安全。」

  怨他,他尚能去哄,去撒著嬌讓她別生氣。

  可若是她不安全了,若是他沒了,他便連哄的對象都沒了,活得勇氣也沒了。

  「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出事了呢?如果你再也醒不來了呢?黎哥哥,你不是沒有在手術室外面等過,當時你怎樣的心情,那天笙笙姐便是怎樣的心情,倘若她那天是真的出事,而不是做戲,你會如何?」林鶴鳴站在旁觀者的位置,所以看得比誰都清楚。

  陸虞笙知道自己沒事,所以提前準備了小紙條遞給江黎,她知道自己上一次被那些綁匪帶走嚇慘了江黎。

  可江黎受傷,甚至是昏迷了兩天,他瞞著陸虞笙,支走了陸虞笙。

  林鶴鳴不能站在江黎的角度去思考問題,但是站在他的角度,卻看得明明白白。

  「現在你已經把她支走了,我說再多也無用,待這件事情解決後,你還是想想,該怎麼哄她吧。」林鶴鳴說著,將早點遞給江黎,「你先吃,我再去買一份。」

  江黎看著那份早點發愣。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把手機充上電,在陸虞笙的電話頁面猶豫。

  正猶豫著,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四爺,您終於接電話了。」

  「嗯。」江黎揉了揉眉心,低聲開口。

  「二爺那邊,已經按您的吩咐做了,不顧還有一件事……」江獵想了想,覺得這件事情還是要跟江黎說一聲。

  「什麼?」

  「二爺好像得罪了A國地下賭城那位爺,他截走了江家的那批貨,要二爺一根手指,他讓我問問您的意見。」江黎不喜歡稱江父爸爸,所以連著收下的人,每次提起來江父,就用一個他字。

  江黎輕笑:「給啊,怎麼不給,他那批貨可好幾個億呢,一根手指換一批貨,值了。」

  問他的意見?

  無非是想讓他們兄弟幾個爭罷了,爭到最後的,才是贏家。

  他家老子這點算盤,打的挺好。

  他早就有自己的答案,來問江黎,不過就是想讓江承知道,這事是江黎點頭同意的,可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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