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嬰離理所當然:“正是!”
裴行知被逼上梁山也不屈服,瞳仁的烏黑如墨,寫滿拒絕的倔強。
楚魚勸:“來都來了,就拜吧,我大哥和二哥真的很磨人。”
裴行知最怕麻煩,一聽這話,不高興地抿了抿唇。
楚魚仿佛能聽到他喉嚨里輕哼了一聲。
裴行知:“怎麼拜?”
三個風致不同的少年迎著風站在楚魚面前,身後是青蔥山林,藍天白雲,他們年輕,他們意氣風發,他們眼神明亮。
楚魚眨眨眼:真是活久見呀。
先是主角和反派結拜,再是主角和被他打臉的炮灰結拜,以後會出現兄弟鬩牆那樣的事情嗎?
楚魚點香,趕緊在他們面前站好,做主婚……主證人。
嬰離再次率先念台詞:“不求同心協力,生死不離。”
謝雲珩緊跟其後:“但求有難同享有福同當,魚死網破。”
裴行知:“……”
楚魚猜測他這會兒心理壓力有點大,原本的台詞都忘記了,正在艱難地重新組織語言。
裴行知被注視著,冷清的聲音有些敷衍:“我願與謝雲珩、嬰離結拜。”
謝雲珩有點遺憾,忍不住道:“要不加上魚死網破?”
裴行知:“……不必。”
楚魚重新收好香,隨後打斷了這三個少年,“我們繼續往東行?”
裴行知的視線從謝雲珩到嬰離再到楚魚,道:“前方妖氣濃郁,妖獸極難對付。”
楚魚聽懂他的潛台詞了——“你們幾個弱雞還是別去了吧?”
但顯然謝雲珩和嬰離是聽不懂潛台詞的。
謝雲珩就莽,拍著胸脯,將大刀往肩上一扛,“那正好,打著打著就覺醒靈根了,而且妖獸皮,骨頭都能賣錢!而且小魚不還說那個燭燈草長在背陰處嗎,這兒都沒幾棵樹,往前肯定有!”
他說完就左勾嬰離,右勾裴行知往東行。
裴行知聽了這話,偏頭朝楚魚看去,“你要找燭燈草?”
楚魚抬頭,便見到一雙清澈如水的眼睛正直勾勾看著自己,眼神認真,仿佛眼裡只看得到她一樣。
真是的,不說話什麼都好。
楚魚看著這樣的裴行知,心裡有些唏噓。
這麼美好的一個人,怎麼下場那麼慘呢?
她點點頭,想了想,忽然笑出兩個笑渦:“對啊,這事還和裴家有點關係。”
裴行知臉上顯然有些疑惑,用疑問的目光看著楚魚。
一邊謝雲珩已經探出腦袋,粗聲粗氣哀怨道:“可不就是你們裴家!”
他也不等裴行知再疑惑,一張嘴叭叭叭就開始說自己如何從小山村出來,如何到紅楓關,如何被瘋老頭看上,又如何被關在裴家,如何不屈服而被下毒,再到如何遇到楚魚,順便把楚魚和楚家的恩怨也全部交代了個清楚。
楚魚覺得,謝雲珩這樣的一根筋可能只長個和只長力氣,哪天把自己賣了都不知道。
不,他不止是把他自己賣了,也把她賣了。
嬰離在一邊聽得津津有味,聽罷,摺扇一搖,發表總結性高見:“所以你兩有仇,剛剛還結拜了。”
裴行知知道了來龍去脈,冷清的臉上露出些歉疚,語氣認真,“那毒藥不會傷身,但確實是折騰人,我會替你找燭燈草。”
謝雲珩非常大氣地擺擺手:“小事小事!走走,我們快去東邊看看!”
裴行知點點頭,又快速撩了一眼楚魚,似是想到了剛才謝雲珩說的關於她和楚家的恩怨。
但他見楚魚眼睛亮晶晶的,似沒放在心上,便很快挪開了目光。
……
等三人趕到妖湖,那邊戮戰已經休止一輪。
到處都是血腥味,混雜著妖蛇的腥味,岸邊的楚家子弟倒了一片,不知死活,唯幾個還執劍站著的也受了不小的傷。
但那幾個還站著的楚家子弟臉上雖然都沾了血,但不僅沒有傷感,更有些興奮。
而此時,妖湖分明還在動盪,裡面妖蛇翻滾,蛇頭從湖水裡冒出來俯視岸邊的人時,陰惻惻的。
但奇怪的是,妖蛇並不離開妖湖上岸追捕岸邊的人。
“長霽哥,恭喜你覺醒靈根!”
岸邊,一個看不清模樣的楚家子弟抹了一把臉,語氣里是興奮和羨慕。
楚長霽喘著氣拄著劍站在一邊,一邊的袖子被撕扯了下來,露出一條被咬得傷痕累累的手臂,那血蜿蜒著往下流,順著劍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但他卻不見疲憊,甚至氣息綿長,整個人身上環繞著一股靈氣,已然與普通人不一樣。
若是仔細看便能發現他手臂上的傷口都在逐漸癒合。
楚長霽生性冷漠,此時臉上卻少有的帶著些淺笑,顯然心情很是不錯。
“楚長霽覺醒靈根了,甚至一步踏入了練氣期。”
裴行知遠遠地看了一眼,語氣頗為平靜地說道。
他的目光不知道在看妖湖上還齜牙咧嘴的妖蛇還是在看楚長霽。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楚魚莫名從這一句平平無奇的話語裡聽出酸澀、苦楚的意味,甚至腦子裡開始播放她媽哼過的《一剪梅》和《小白菜》,並自動腦補——楚長霽與裴行知分別為楚家和裴家重點培養的天驕,無論到哪裡都是被比較的,這一次塵穢秘境兩家更是較勁起來,就看誰先覺醒靈根。結果楚長霽先行一步,裴行知的天驕身份黯淡一份,他的苦情短命人生原來從這裡就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