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沒長大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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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季和顧盛之走到二樓，看到拿著奶瓶逗孩子的林沐沐。她隨意把頭髮綁個低馬尾，身上穿著居家服，全身上下沒有半分大牌堆砌的珠光寶氣，卻流露出一種別樣的溫柔。
可惜溫柔的假象只維持三秒鐘，見到夏四季的林沐沐伸著舌頭做個鬼臉，一秒鐘又變回了那個古靈精怪的空心菜林沐沐。
「你怎麼還不換衣服？」夏四季看了一眼時間，「這都幾點了，你不怕趕不上開場？」
「馮佑霖一直很黏我，換個人抱就會一個勁兒哭個不停。馮少棠心疼孩子，說外面那些人無關緊要，早見晚見無所謂，把我們大兒子哄高興才最重要。」
林沐沐也很苦惱，不知道是不是生產前的意外嚇到了腹中的孩子。馮佑霖從出生起就格外沒有安全感，回到家裡只肯挨著林沐沐，換個人抱就會哭鬧不止。只有把人哄睡了，林沐沐才能脫身。
夏四季咋舌，那些時常在新聞里能看到的面孔，原來在馮總裁眼裡是些無關緊要的人啊！
「風弈說你有事情要跟我講？」
「我把你叫過來是想讓你和你女婿提前培養一下感情。」林沐沐獻寶一樣把馮佑霖抱到夏四季面前，「你可是我們娘倆的救命恩人，來來來，小佑佑快表演一個吐泡泡。」
才兩個月的小寶寶能知道什麼，只有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著夏四季閃啊閃的。
「我女婿？」夏四季握了握馮佑霖肉乎乎的小拳頭，「你不會是說他吧？」
「當然是我兒子，」林沐沐拉著夏四季興奮地說，「你要是生個女兒一定特別優秀，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們先定下了。」
「你為什麼這麼確定？」夏四季跟不上林沐沐的腦洞。
「因為女兒隨爸爸呀。你看你們家顧盛之這麼優秀的基因，如果遺傳到一個小女孩身上，那是多麼完美的存在。我和馮少棠都覺得應該先下手為強，擇日不如撞日，我們今天就先定個娃娃親吧！」
夏四季拆她台：「是你自己這麼覺得吧。我是問你為什麼這麼確定我生的一定會是女兒，生男生女是我們能決定的嗎？再說了，我生個女兒自己還沒見呢，先給你做兒媳婦了，我怎麼覺得這麼賠本！」
顧盛之被夏四季她們的對話徹底雷到。他沒想到夏四季一本正經地去反駁林沐沐時，用的是這麼無厘頭的理由。
夏四季又搬出了「一孕傻三年」的話來diss林沐沐，林沐沐立馬用「生個兒子隨你，以後會找不到老婆」來反擊夏四季。
夏四季：「我傻？我高考比你多了一百多分，你快感謝你們省的分數線吧！」
林沐沐：「都2020年了，你還拿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說，我看你是沒什麼新素材了！」
雙方你來我往，連賣水果砍價時多給攤主錢這種事也翻出來批判對方。
最後，還是顧盛之聽不下去，出面調停，雙方才暫時休戰。
冷靜下來的夏四季又提到剛才風弈的話，林沐沐聽到「霍薏然」三個字時眼神黯淡了一下，卻什麼也沒有說。
夏四季知道她在這女人身上沒少吃虧，更怕她在心裡落下心病，便忍不住勸說：「我覺得風弈心裡再怎麼討厭霍薏然也不敢擅作主張，一定是馮少棠提前下的命令。」
林沐沐攏了一下自己的劉海：「我生孩子時，把他嚇得不輕，估計是想明白自己心裡孰輕孰重了吧。」
她安慰夏四季：「我呢，出了名的沒心沒肺沒腦子，誰對我好我就對誰好，誰欺負我我就咬誰。馮少棠要是再拖泥帶水，我就帶著兒子離家出走。咱也豪門媳婦帶娃跑，讓他悔之不及。」
夏四季點點頭：「讓他追妻火葬場。」
正站在賓客間往來應酬的馮總不會想到，自己正在被安排一場豪門大戲。
馮佑霖抓著夏四季的手指不放，林沐沐嘗試著把孩子放到夏四季懷裡。
萬萬沒想到，生人勿近的馮佑霖意外很親夏四季。別人抱他都會哼哼唧唧，一萬個不願意，到夏四季懷裡時卻能吧唧吧唧嘴，開心地睡過去。
「你看我兒子多聰明，現在就知道抱丈母娘的大腿。」
「你差不多就行了，我和顧盛之替你看孩子，你趕緊下去見賓客，馮少奶奶。」
不管這場晚宴的真實目的何在，畢竟名義上還是馮少棠和林沐沐的婚前派對，林沐沐這個女主人一直不現身是說不過去的。
林沐沐親了親兒子的額頭，說：「兒子好好表現，別到時候討不到老婆。」
林沐沐下樓後，馮佑霖很給面子地一直呼呼大睡。
過了一會兒，顧盛之問：「累了嗎？」
夏四季說：「你要幫我抱一會兒？」
顧盛之神色緊張。
夏四季說：「我跟你開玩笑的。」
這當然是開玩笑的話，剛才顧盛之抱小雪球的時候，額角都緊張地滲出一層細密的汗水。如果把馮佑霖放他懷裡，還不得嚇死他。
其實夏四季心裡一直有一個擔心，顧盛之好像不太喜歡小孩子。一般人，無論男女，對軟萌萌的小朋友或者小動物都有一份天然的親近感，而顧盛之卻很少有這方面的表現。雖然談不上厭惡，但總有一種疏離的感覺。剛才他能把小雪球抱在懷裡那麼久，已經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奇蹟了。
顧盛之從小到大都不怎麼喜歡和人打交道，他在很小的時候就養成嚴苛自律的行為習慣。長大成人，冷漠和嚴肅幾乎成了他的標籤。在有些人看來難免高冷孤傲，拒人千里。
夏四季選擇在樓上幫忙看孩子，也是怕顧盛之再遇到剛才那種需要應酬的場面。他願意陪她來參加晚宴，她也願意照顧他對人情往來的厭惡。
顧盛之願意多去觸碰外界的溫度，她樂見其成。顧盛之堅持自己的方式，她也願尊重守護。
顧盛之伸手碰了碰孩子柔軟的小臉蛋，馮佑霖嘟了嘟嘴，在夢裡吧唧吐出了一個口水泡泡。顧盛之輕笑了一聲，夏四季看著他一臉的溫柔，自己的心也跟著軟成了一汪水。
終究，顧盛之心裡還住著一個沒長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