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高考高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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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初雪對於兩人來說有著不一樣的意義。
坐在漫天雪花中的夏四季很容易陷進那些遙遠的回憶。
那年高考在煩悶的六月結束，在等待成績的二十多天裡夏四季都是失魂落魄的。
早在三月份，顧盛之的保送資格認定就下來了。
記得那天，吳用急匆匆來到教室，特別緊張地走到顧盛之旁邊說：「你跟我去一下教務處，是保送的事。」
夏四季心裡一顫，轉過頭，看了一眼顧盛之。
相比於夏四季的不淡定，顧盛之可謂處變不驚，萬年波瀾不興的臉上絲毫沒有為這個可能左右他命運的事情產生一絲情緒化的表現。
顧盛之跟著吳用出去後，班裡頓時炸了鍋。
「哎哎，是不是保送名額下來了。是五道口吧？」有人沖孫湛喊道。
那時候大家給各大高校起了不同的綽號，比如圓明園職業技術學院，五道口理工學院，珞珈山培訓學院等，以此在戰略上藐視敵人。
「我哪裡知道，被保送的又不是我。」
「我看吳用急得一頭汗啊，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也有人憂心忡忡。
「能出什麼事，顧大神數學競賽可是全國一等獎。」
「一等獎也不一定就等同於清華。我覺得，只要不是保送的五道口，對顧大神來說都是事故。」
孫湛聽了這話不樂意了：「什麼事故？你瞎說八道什麼呢，顧盛之能保送那是憑自己本事保送。就算保送不成，六月份考試結束，招生辦也得上他家搶人去。」
孫湛是顧盛之死黨加粉頭，絕不容許任何人質疑他家顧大神。
可夏四季看出了孫湛的緊張，他越是大嗓門越是說明心裡沒底。那時候，大家的神經都繃得特別緊，任何風吹草動都能引起軒然大波，誰也不能保證在這種時候不出么蛾子。
夏四季更緊張，從顧盛之走出教室門，她的眼睛就一眨不眨地盯著門口。
終於，顧盛之回來了。
他從前門進來，在大家的注視下像往常一樣走到自己的位子坐下，臉上既看不出興奮也看不出失落。
「老吳把你叫出去幹什麼了？」這事只能由孫湛開口問，然後全班支起耳朵聽。
「保送的事。」顧盛之抽出練習冊。
「是五道口嗎？」孫湛見到顧盛之往外拿練習冊，心裡一咯噔，也顧不上迂迴了。
「嗯。」
「我去，顧盛之，你去死！」孫湛把書往他身上砸去，「你嚇死我了！」
然後全班像是都鬆了一口氣似的，七嘴八舌讓顧盛之請客買零食。
夏四季下巴墊在課桌上，剛才太緊張了，搞得她肚子都有些疼。
中午和郝佳麗從食堂出來，就聽見有人在她背後喊：「夏四季。」
夏四季回頭，就看見顧盛之站在門口喊她。
郝佳麗說：「我先走了，我還有題沒做。」
「你叫我？」夏四季走過去，「什麼事？」
「我想讓你和我一起去給班裡同學買點零食。」他冷著一張臉，雙手插兜。後來夏四季才知道，顧大神緊張的時候會用大拇指去摳食指的指甲。
「孫湛呢？」夏四季問，孫湛平時最喜歡幹這種事。
「他不知道你們女生喜歡吃什麼，你就說你去不去吧？」顧盛之不耐煩地問。
夏四季連忙說：「去去，我和你一起去。」
其實女生和男生喜歡吃的也沒有太大區別，薯片，辣條，棒棒糖，亂七八糟買一堆就行了。高強度的複習太累，大家平時都跟餓狼似的，零食出現在班裡通常活不過一分鐘。
夏四季拿著袋子往裡裝，棉花糖來一點吧，小熊糖也好吃。薯片每個口味來一下，辣條要多拿，否則不夠分的。
夏四季覺得既然顧盛之把這麼重要的採購任務交給了她，她一定要盡心盡力完成。
就在夏四季踮著腳去抓一包薯片時，顧盛之突然出現在她背後，把外套系在了她腰間。
夏四季被嚇了一大跳：「你幹什麼……」
她話沒說完就反應過來，接著臉變得又紅又熱。她遭遇了每個女生都遭遇過的尷尬。
也不知道是不是高考壓力太大，班裡好幾個女生生理期都推遲了，夏四季也一樣。上午被顧盛之的事情一鬧，她壓根沒注意到這一點。要命的是為了顯瘦她只穿了一條校服褲子，才讓顧盛之撞到這尷尬的一幕。
她現在只想把頭埋進零食堆里，誰也不要看到她。
更恐怖的是，顧盛之竟然隨手把一包衛生巾丟進了那袋零食里。
夏四季低著頭，漲紅著臉，來到收銀台：「老，老師，結一下帳。」
她急匆匆跑進廁所，處理好跑出來時，顧盛之還等在樓梯口。那會兒人很少，顧盛之穿著白色的衛衣，陽光自上而下傾瀉在他的身上，光影中的少年美得像一幅中世紀的油畫。
夏四季就愣在了原地。
顧盛之催促道：「你愣著幹嗎？」
夏四季趕緊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快走兩步跟過去。
兩人進班後，開始挨個給同學們發零食。孫湛吹了聲口哨：「哎呦，這麼快就發喜糖了，兩位。」
夏四季惱羞成怒，帶著包裝袋把棒棒糖塞他嘴裡：「吃著東西也堵不上你的嘴！」
接下來的時間，顧盛之照常上課，只是對待占據大家較多時間的班級雜務比從前要積極很多。
與顧盛之漸趨明朗的前景相比，夏四季的擔憂與焦慮卻一天比一天深。
三月份結束，她不得不面對一個兩難的抉擇。
她陸續收到幾所學校的專業課成績通知單，其中成績尚可的有三所，一所本省，兩所外省。但她最傾盡全力報考的北京的幾所學校成績都不理想。
這就意味著如果她不想從這幾所學校選擇，就要重新參加普通高考。
那是一個極其艱難的抉擇。
社會賦予了高考太多沉重的意義，它從不是一個人的高考，它的背後往往是一個家庭的付出。
在所有人都為了她的高考拼盡全力的時候，她不能允許自己太過自私。
但如果她不和顧盛之考到同一個城市，就幾乎意味著顧盛之的漫長人生她已經提前出局。每每想到這裡，夏四季就會在夜裡驚醒，呆呆地翻書到天亮。
在這種狀態下，她的二模成績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