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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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滴、滴、滴……」
護士小肖換上無菌鞋再次進入手術室，手術室里靜得只聽見監護儀冰冷的聲響配合著金屬器械的碰撞聲。
站在手術台前主刀的醫生只露出一雙眼睛，這場手術比預期要長，病灶長在動脈上，切除操作要慎之又慎。
主刀醫生的眉骨處滲出一兩滴汗水，小肖趕緊幫忙拭掉。
紗布擦過那雙眼睛，小肖愣了一下，這雙眼睛太神奇，明明它的主人幾乎不笑，可那雙波瀾不興的眼睛裡似乎藏匿著萬千星河，閃爍璀璨。因她這片刻的失神，眼睛的主人眉心微微皺起，似乎在譴責小肖的不專業。
小肖當即打了個寒戰，飛快擦拭好，退後一步。
執刀的手骨節分明，修長有力，但太隨其主，一雙手是冷玉一樣的白，鎮定自若地握著手術刀，精準到位。
病灶隨後切除，接下來是縫合，收尾。
病人被推出手術室，那醫生才摘下口罩，拿筆簽上名字，字體飛揚灑脫，勁瘦有力。
小肖低著頭慢吞吞走在後面，生怕被揪住教訓一通，直到各回各室，那人也沒說一句話。
「你這不是瞎擔心嘛，咱們顧大神什麼時候這麼隨便就開金口？」陳姐聽了小肖的擔心忍不住勸道。
也是，顧盛之是這家醫院有名的高嶺之花，冰山美人。除了病人會診，你很少聽到他說話，就算說，也是惜字如金。明明聲音好聽地能做聲優，卻被他一個字一個字說得跟在北極凍了半年似的，冷硬淡漠。
也就是臉長成這樣，讓人不忍心投訴，要不然胸外的投訴建議就得堆成山。
「醫生，請問您貴姓？」
顧盛之指了指自己的胸牌。
「顧醫生，你說我這病嚴重嗎？」
顧盛之，搖頭。
「顧醫生，您結婚了嗎？」
顧盛之，搖頭。
「顧醫生，我們能加個微信嗎？方便深入治療。」
顧盛之，搖頭。
「那顧醫生，我們下次見。」美女訕訕地說道。
這次顧盛之說話了：「不需要，沒病就不要再浪費醫療資源了。」
美女卒。
顧盛之一身白袍常年乾淨平整，寬肩細腰長腿，人走過去，白袍翻起的衣角都比別人的順眼。
他剛下一台手術，腰背酸得難受，這時間早錯過了飯點，餓過勁了也就不想吃飯。
他穿過婦產科，看著擠擠挨挨的人，破天荒地往那兒多看了一眼，然後轉過臉，繼續往前走。
夏四季捏著化驗單瞅了半天，看不懂啊！
她有些做賊心虛，帽子戴的很低，步履匆匆地往前疾行。
「哎呦，我去。」
「嗯。」
夏四季慘叫一聲，她光顧走路，沒看見對面來一大活人，直挺挺撞人身上了，還踩了人一腳。那人卻只悶哼了一聲，夏四季連忙抬頭想看看這是何方鬥士，被踩了還這麼淡定，不該風中凌亂慘叫一聲，以示疼痛嗎？
等她好奇得抬頭看到那張臉，風中凌亂的人是她夏四季。
呸，今天出門就沒查黃曆，真是冤家路窄。
顧盛之沒躲開，被人一頭扎進懷裡。
「怎麼是你？」
夏四季手一抖，化驗單掉在地上。強裝鎮定，你可以的，夏四季，別怕。
顧盛之蹲下撿起化驗單，只看了一眼，萬年波瀾不興的瞳孔現在跟地震了一樣，眸子中飛快閃過劇烈的震驚，他難以自控地一把握住夏四季的手腕問：「誰的？」
短短兩個字，是徹骨的寒冷與無處遁形的失望。他剛從另外一間手術室出來，大概能猜到站在這間手術室前的人要做什麼。
夏四季痛呼一聲：「疼，顧盛之，你放手。」糟糕，千萬不能讓他知道。
「他為什麼沒來？」顧盛之聲音冷冽，繃緊的下頜角隱隱顫動，俊逸的面孔有些黑沉。
「你管得還真寬，顧盛之我們分手都分了八百年了吧？」夏四季用力掙扎了一下。她感覺手腕上的那股力道越收越緊，似要生生捏碎她一般。
「三年九個月零七天。」顧盛之回道，口氣幽幽，一股涼意。
夏四季當場石化，怎麼會有人這麼變態，把分手時間都記這麼清楚。
「你要怎麼辦？」顧盛之語氣一如從前，一種咄咄逼人的冷漠。
「這是我們的事，跟你有什麼關係！」夏四季扭扭自己的手腕。
「很好。」顧盛之說著放開手，後退一步，「確實和我沒關係。」
嘖嘖，聽聽這語氣里的嘲諷，這麼明顯是怕我聽不出來嗎？夏四季虛張聲勢，「你知道就好，拜拜。」
顧盛之站在原地看著她說完就溜，生怕自己再次糾纏。夏四季，你對我就這麼唯恐避之不及嗎？
夏四季狂奔二里地，拉開車門，一屁股坐進去，喘成了一條狗。
前面伸過來一顆頭，包裹得跟木乃伊一樣，「怎麼樣了？」
「啊，林沐沐，你個損色兒，你要嚇死我。」夏四季嚇得一激靈，差點當場斃命。
「結果呢？」
「結果在這裡，我什麼都看不懂。」夏四季邊說邊把化驗單遞過去。
林沐沐把化驗單貼近墨鏡仔細看了看，差點哭出來：「陽性。」
夏四季看她表情這下全懂了，「林沐沐，你作死啊！」
林沐沐，女主播，人設：歌甜人美賊清純。上個月剛簽了經紀公司，昨天剛進組拍戲，今天……
「現在吃藥還來得及吧？」林沐沐這次真哭出來了。
「你是嫌自己活得太結實是吧，就你這小身板，先看看醫生怎麼說。」夏四季回道。
「不行，不能看醫生，要是被公司知道我就完了，被粉絲知道我更完了。」
夏四季嘆口氣，除了抽血是林沐沐自己的胳膊，其他檢查用的都是夏四季的信息。他們這麼遮遮掩掩就是怕被人發現。
林沐沐熬了這麼多年，總算鹹魚翻身有望，如果這件事曝光，一定糊穿地心，等著被公司雪藏吧。
「怎麼辦？」林沐沐哭道，「夏季，我完啦！」
「閉嘴，別嚎了，讓我想想辦法。」
「你能有什麼辦法，你認識的人還沒有我多。」林沐沐擔心地問。
夏四季心底嘆口氣，是啊，她能有什麼辦法？
腦海中閃過那張清冷的臉，夏四季無奈地搖搖頭，算了，低頭找他幫忙吧。
雖然，分手那天的雨下的很大，比書桓去找依萍那天的雨還大。夏四季站在瓢潑大雨里發過毒誓，我配不上你顧盛之，我還不稀罕了。天涯何處無芳草，總有我的歪脖樹。
你這顆白菜我不配，我這頭豬還真不稀罕啃了。
當年的誓言有多壯烈，今天的打臉就有多香。
「好啦，別哭了，小姑奶奶，這件事我來解決。」夏四季決定捨身成仁，放下臉皮，去找顧盛之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