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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那次返場開了先例,之後每次他來聽演唱會,都會思考一下這個問題。

  余昧也不是每場都給他特殊待遇,有時候家屬席位置偏一些,或者走場沒路過,可能整場下來連對視的機會都不會有。

  但也有那麼幾次,算是天時地利人和,余昧路過他時就會停一停,朝他笑一下、做個手勢或是臨時改兩句詞。

  他其實不太確定這算不算營業——雖然余昧說過不是,但每次余昧有所表示,微博上就開始猜“童養媳”是不是又來現場了。

  畢竟是朝著他的方向,也有人拍到過,猜測是不是他,但每次進場前他都裹得只剩一雙眼睛,加上家屬席都是些要注重隱私的人,Echo那邊也會注意盯著,倒也沒被認出來。

  大概因為這次有環繞屏幕,前半場余昧和許觀珏都在台上,一半是自彈自唱,用鋼琴和吉他,另一半則請了室內交響樂團伴奏,唱一些Echo早期發行的、具有時間節點意義的曲子。

  到了後半場換了一套演出服,才開始走場。

  最後一場,確實是有粉絲福利的。

  這次不是情歌,曲風偏Funky,又帶了點金屬搖滾的元素。余昧路過他的時候停了一下,卡著最後一句副歌的斷點,抬起手,朝他做了一個開槍的手勢。

  “我只看見銀河傾覆 流散 顛倒”

  “在你眼裡做一場盛大的 關於宇宙起源的夢”

  他指間那枚的寶石戒指折光度很好,光打過來,恰好反出一瞬的亮彩,像開槍時的火光,又像他歌里的銀河傾覆時一顆反叛的流星。

  兩句唱完,他笑著朝余煦眨了眨眼,又伴著間奏的音樂轉身繼續往前走。

  余煦下意識地捂著胸口,心臟跳得快要撞破胸腔。

  他聽見身後響起一陣騷動,幾個女孩子小聲討論剛剛他在看誰,就生出一種隱秘的心動。

  ——已經超出了追星的範疇,更像做了一場夢,在千萬人的視野死角談戀愛,只有彼此知道,而余昧願意給他做這場夢的機會。

  然而夢似的幾秒過去,他看著余昧衣擺翻飛的背影,眼前卻閃過很多個毫不相關的場景——海灘上那個陡然下墜的背影、上台排練前那個盛著彩色光斑的背影,還有餘昧每次出門去工作、帶著疲倦走回房間的背影……

  這些場景連在一起,像一卷飛速掠過的膠片,突然讓他產生了龐大的不真實感。

  可能到了最後一場,積壓的情緒都滿溢出來,開始不受他控制地發生化學反應。

  過量的心動和過量的不真實感兩相對撞,就變成一種混亂的衝動,說不清是心疼,獨占欲,還是別的什麼東西。

  他只是想起中午吃飯的時候余昧眼裡淡淡的疲倦,就突然意識到,夢是會醒的。

  眼前的一切也許都是假的,是傾覆前一秒的銀河,而造夢的人正在被這場夢拆吃、吞噬、淹沒,等到夢醒那天,什麼都不會剩下。

  他的心跳還是很快,思緒卻像被一盆冷水澆透了,生出無端的恐懼來,此時此刻最清晰的想法,居然是想帶餘昧離開這個舞台。

  像搶婚,將心上人從虛幻的盛大囚牢里搶出來——然後帶他回家。

  到最後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看完整場演出的,只知道他的演唱會後遺症算是好透了。

  演出當然是成功的,絕美的舞台加上兩個人一如既往的優秀髮揮,“Echo 演唱會”的詞條很快上了熱搜榜首。

  結束後余昧要去慶功宴,特意發了消息讓他先回酒店,他沒辦法,也只好乖乖聽話,回酒店等著。

  這可能是他整個人生最難熬的三個小時——他也說不清自己在著急什麼,余昧不需要他安慰,也不需要他幹什麼“搶婚”之類的傻事,大概只會覺得莫名其妙。

  但他只是迫切地想幫余昧卸妝,然後抱住他,對他說一句“我想帶你走”。

  -

  畢竟是慶功宴,余昧還是喝了一點酒。

  他的酒量其實很好,本能里有種不肯失控的執念在,除非碰上什麼特殊時期,平時喝多了只會頭疼,不會醉。

  可能是因為一個多月都沒怎麼休息好,緊繃的神經一下子鬆懈下來,這次他頭疼得格外厲害,連帶著太陽穴都突突地跳,還有點兒暈。

  醉倒是沒醉,就是臉色看著不太好。

  開到地下停車場的時候向蝶看他一直在揉太陽穴,就問用不用送他上去。

  他想了想,道:“你問問余煦睡了沒有,還醒著的話讓他下來。”

  余煦當然沒睡,給他發了十幾條消息都沒等到回復,已經有點兒坐不住了,沒過多久就下來了,身上只穿了件衛衣,看樣子是跑下來的。

  “交給你了,”向蝶看著他把人扶出去,打下車窗,轉而對著余昧道,“祖宗,我明天九點到酒店,在門口等你,下午有採訪,你要是不想穿他們給的衣服,記得帶一套正裝下來。”

  余昧垂著眼“嗯”了一聲,幾乎整個人都靠在余煦身上,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

  “……那你記得提醒他,”向蝶沉默了一下,看向余煦,“九點,正裝,千萬別忘了。”

  余煦還是挺靠譜的,當著她的面把這些話記進備忘錄里,又定了個鬧鐘,把屏幕轉向她晃了晃,才半扶半抱著把余昧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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