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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的體溫似乎比他高一點兒,身上有股淡淡的牛奶味道,分明是Alpha的信息素,卻莫名讓他覺得安心。

  像睡前余煦總會端給他的那杯牛奶。

  說來奇怪,以往他看一天海才能消化的那些疲憊與煩躁,似乎被那個擁抱輕而易舉地消解乾淨了——只用了不到五分鐘。

  想到這裡余煦似乎醒了,還迷糊著睜不開眼,小狗似的把臉埋進衣服堆里蹭蹭,才頂著那頭亂毛抬起頭來看他。

  然後伸手握住他的手腕,輕輕晃了兩下,啞著嗓音問他:“妹妹,心情好些了嗎……”

  沒大沒小的。

  他失笑,對著那雙澄黑的眼睛說不出不好,還是點了點頭。

  小狗好像放心了,帶著鼻音“嗯”了一聲,又閉上眼,過了一會兒才輕聲說:“以後遇到不開心的事,都可以和我說的,我不告訴別人……”

  一句話黏黏糊糊地斷成好幾截,像是夢囈。

  余昧一怔,恍惚覺得心底某個角落被他說得鬆動,像什麼滾燙的東西落在冰面上,融出一團柔軟的凹陷。

  余煦握在他腕上的手沒有收回去,只是隨著放鬆漸漸下滑,最後覆住了他的手背——手心是熱的。

  他的手指像被燙到似的縮了縮,到底還是沒有掙開那隻手。

  像是某種默許。

  -

  說是休息,對余昧來說也就是在家工作,無非不用出門,不用動嗓子,也不用帶著妝和髮膠在鏡頭前擺造型。

  他還是要在一天裡寫完兩首歌,一首是他和許觀珏名義上的第十首合作曲《X》,另一首是下個系列的不知第幾首,關陽讓他先寫個大概,給整個系列定基調。

  工作量不小,但他寫出來的東西只是做個底,後續還要加上很多公司想加的東西,到最後面目全非,他這個底做得是好是壞其實也沒那麼重要。

  於是到家之後他也沒急著寫,抱著把吉他隨手撥弄,像往常一樣先找找感覺。

  這個過程不太順利,彈出來的曲調總是太放鬆,遲遲落不到“迷惘”的關鍵詞上——然後他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大概不是曲調放鬆,是他這個人有些放鬆了。

  他似乎很久沒有這麼輕鬆地、甚至稱得上愉快地工作了。

  意識到這一點後他放下吉他,定了定神,有意調整自己的心情——還沒找到調整的方向,就聽見余煦在廚房那邊叫他,說可以準備吃飯了。

  平時余煦總是在他下樓前起床做早飯,或是準備好了一桌晚飯等他回家,這還是他第一次在邊上“等吃”。

  於是他懷著一點兒新鮮的好奇心進了廚房,就看見余煦低著頭,正在就著湯勺嘗味道,鍋里燉著蓮藕排骨,好像是他之前提過一句想吃的。

  小蘑不太喜歡吉他的聲音,早早逃來了廚房,毛茸茸一團圍著余煦的腳打轉,發覺他來了又跑來蹭他,翻著肚皮躺在他拖鞋上小聲叫喚。

  他看著余煦褲腿間零星沾上的貓毛,突然很想問一句,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答案似乎是不言自明的——因為他資助了余煦,供他吃住上學,或是更直白一點,“因為喜歡你”。

  但如果再問下去,“為什麼喜歡”“為什麼非報答不可”,又像是沒事找事,有些不識好歹。

  他到底沒問出口,只是帶著貓出了廚房,打開那台前幾天才裝好的電視,一個台一個台地換過去,最後停在一部紀錄片上,是講森林裡的菌菇的。

  “是講你的。”他點了點貓的鼻尖,輕聲說。

  小蘑似懂非懂地“喵”了一聲,似乎對余煦端來的碗更感興趣,看了兩眼就跳下椅子,去蹭余煦的褲腳。

  “好啦好啦,這個不是你吃的哦,”余煦和小動物說話的語氣有點兒像哄小孩,“今天給小蘑吃罐頭,好不好?”

  搬進來一周,倒是和貓混熟了。

  吃完之後余煦像平時一樣去洗碗,余昧靠著桌子逗了一會兒貓,等那檔紀錄片放完才站起來,自覺一時半會找不到“迷惘”的感覺,索性沒再去拿吉他,坐在茶几前整理昨天送到的花。

  余煦已經替他整理過一遍,該醒的花醒了一夜,現在分成幾束擺在茶几一角,還有一簇存在感極強的藍繡球。

  他平時並不太喜歡開到正盛的花,覺得太鮮艷,看起來很累,也不會刻意去養,總是等花半枯不枯的時候再拾起來,一個人安安靜靜地擺弄,最後托送花的人帶走。

  然而現在或許因為家裡多了一個人,這些明麗的顏色倒也顯得很合適。

  坐下之後他又變得安靜,空氣里只剩下枝剪細碎的“咔嚓”響動。

  余煦不知什麼時候回到了客廳,在他附近挑了塊地方坐下,攤開本東西寫字,大概是在寫什麼作業。

  他將那簇繡球放進花缸,隨口問:“怎麼在這裡寫?”

  余煦抬起頭,臉上架著那副有些笨重的塑料框眼鏡,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小兩歲,像被點名回答問題的高中生:“我想待在能看到你的地方……”

  他那麼誠實,反而讓人沒了拒絕的念頭。

  余昧“嗯”了一聲,沒再多問,自顧自擺弄那簇粉藍的繡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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