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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枕霄微怔,像聽見了什麼夢裡才有的好話,思緒都有些恍惚,沉默片刻才想起反問:“那你呢?”

  說罷,沒給夏驚蟄狡辯的機會,他看著那雙墨玉般澄澈的眼睛,又認真補充道:“我也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我不管他們怎麼想,你也不許管,怎麼樣?”

  像個錙銖必較的小孩子,像開學之初他們針鋒相對的“等價交換”……隨便什麼,他終究還是要把討來的心疼還回去,原封不動,甚至加倍償還。

  夏驚蟄對上他的視線,覺得這個人下一秒就要說出“不然我就看著他們詆毀我,委屈到哭給你看”之類不講道理的幼稚話來,還是招架不住,報復似的用力揉了兩把那張好看的臉:“知道了知道了,是不是還要跟你拉鉤啊?”

  枕霄也不惱,隨他搓扁揉圓,話音被臉頰牽動得含混:“也不是不行……”

  “別搞,你幾歲了?”

  “十九。”

  ……

  磨磨蹭蹭終於出了門,夏驚蟄到底還是決定放棄公共運輸,托司機送他們過去——原因無他,喜歡的人太招人喜歡,他實在不想帶著對方“招搖過市”。

  ——在這一點上,枕霄倒是和他達成了意外的共識。

  第61章 與時俱進的安撫方法

  陳編輯的婚禮租了一幢小洋樓,宴席從一樓的客廳一直延續到室外,二樓則用於讓遠來的客人留宿,整個場地被氣球和仿真花裝點成粉白色,點綴著細細碎碎的金,燈火通明地嵌在夜色里,像一場夢裡的仲夏夜花園。

  誠如夏驚蟄所言,他們是去“撐場面”的,婚禮現場的賓客組成很明確,八成是新郎那方的親朋好友,新娘子家庭情況特殊又是遠嫁,能請到的就只有公司的同事和三兩位好友——夏驚蟄就是那三兩位之一,算她在本地為數不多的半個熟人。

  婚禮從簡,比起儀式更像尋常親朋好友間的聚會,枕霄生平第一次參與這樣的活動,看著周遭往來歡笑的生面孔,像只被放進陌生環境裡應激的貓,難得顯出幾分小孩子似的無措來,偏偏被打扮成自己也不適應的模樣,服帖的正裝領口遮不住臉,眼前的額發也被掀起來,就將他無處遁逃的怯意拔高到了頂點。

  更糟的是,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今天落在身上的眼神似乎比平時多了許多,也熱切不少,讓他有些如坐針氈。

  夏驚蟄自己也社恐,但比起他來要好一些,生性習慣了去照顧別人,倘若身邊的人看起來比他更需要庇護,不知不覺間他就會將那種想遠離人群的衝動拋到一旁,轉而去安撫對方的情緒。

  “去屋裡吧,我們的位置在最裡面,”他就拍了拍枕霄的肩膀,想裝作沒察覺對方快要把頭埋進地里的異樣,到底還是於心不忍,又有點兒彆扭地補上一句,“害羞什麼,很帥啊。”

  枕霄點點頭,沒說話,恍惚間錯以為又回到了小時候,他第一次被夏驚蟄帶去公園裡玩——那是個對孩童而言十分寬敞的地方,遊樂器械很多,甚至有一架旋轉木馬,閃動著他只在書里見過的新奇的光,周圍都是同齡人,在那一片五彩斑斕的樂土上嬉笑打鬧,讓他羞怯的安靜顯得分外格格不入,於是他只好低著頭,緊張得快要哭出來,抓著夏驚蟄衣袖的手用了十分力氣,生怕下一秒對方就丟下他不管,去和其他的小朋友玩。

  現在倒是沒有那麼怕生了,也不愛哭,就算夏驚蟄把他放在一邊,轉身去找新娘或是別的賓客聊工作,他也不會那麼介意……

  只是那隻同記憶中一樣白而修長的手就在他身旁,落在他低垂的視野里小幅度的晃,覆蓋住半截手背的衣袖也是寬鬆的棉質布料,和印象里如出一轍——但他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牽衣袖的蠢事來,便還是有些悵然若失。

  夏驚蟄把他帶到靠近小舞台偏左的圓桌,找到兩人的名字對應著坐下來,像隔壁桌安撫哭鬧孩童的家長似的,把餐巾疊成亂七八糟卻層次分明的一團,遞給他玩。

  枕霄看他一眼:“這是什麼?”

  “花……吧,玫瑰花,”夏驚蟄自己也有點兒心虛,拿起另一塊餐巾如法炮製,手法精細許多,最終疊出一團看起來層次更分明、至少能看出是花的東西,解釋道,“這個材質太軟了,用紙折就會好很多,其實我還會折千紙鶴,你要嗎?”

  枕霄接過他手裡的“藝術品”,低頭看了一會兒,又看向他,眼底沉冷一路的層冰終於融化些許,顯出隱隱晃動的笑意來——不是寒冰消融萬物歸春的那一種,倒更像半冷不熱的調侃:“夏驚蟄,你覺得我幾歲了?”

  小時候就拿這套哄他,怎麼長大了十歲非但毫無長進,還退步了——八歲的夏驚蟄明明還會折蝴蝶和兔子。

  夏驚蟄暗自鬆了口氣,心想解決社恐最好的辦法果然是把他帶到角落裡,再拿些逗小孩子的把戲故意逗他:“誰知道呢,人一多就連路都不會走了,也不知道是幾歲的小朋友,那麼怕生。”

  “還不是你讓我穿成這樣,像行走的反光板,他們都在看我……”枕霄掃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白色正裝,又想起那隻玩具熊來,胸口就有些發堵,後知後覺地找茬,“再說這顏色也太淺了,吃飯的時候弄髒了怎麼辦,我可賠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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