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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夏驚蟄最後拒絕了這些證據,說不定他也就解散那個群,刪除好友,權當做無事發生了。

  就像他會聯繫夏驚蟄以前的老師、打聽那幾個混混的信息,也做好了這幾樁事塵埃落定後轉頭報復夏驚蟄曾經的室友、甚至找出傳播謠言的人一併收拾的準備。

  甚至如果不是夏驚蟄說“以暴制暴是最蠢的事之一”,他說不定早就找上那些蒼蠅似的跟蹤者,選擇打一架再一起進醫院或是進監獄了。

  沒人教過他所謂的道德觀,他也並不珍惜自己的天賦、羽毛或是未來,許多學習以外的東西是遇到夏驚蟄之後才形成的,也自然而然圍繞著夏驚蟄展開,凌駕於他與生俱來的理性之上——對夏驚蟄有益的事就值得去做,對夏驚蟄有害的事物就該剷除,從小如此。

  相比之下,或許他才是不理智的那一個。

  所幸畢竟朝夕相處了一個多月,他原本一片空白的共情窗口多少還是被對方強塞了些東西,讓他在短暫的出神過後,能找到一句合情合理的回答,而不是直愣愣地回復“我也不知道”了。

  “嗯,如果有人願意站出來的話,”——少年垂下視線,一字一句地打道,“我認為會有人站出來的。”

  月色清冷,無聲窺視荒唐人間。

  幸好月亮不會說話,揭露不了他一顆凡俗私心。

  他放下手機,望著窗外的月亮,又想起住在學校時的某個夜裡,晚自習,夏驚蟄畫完漫畫,去天台透氣休息,架起一條腿坐在學校最高的高台上,肩上的校服獵獵而動,側影被月色勾勒得鋒利又明晰——他會咬著一根用於替代菸草的棒棒糖,略微眯起眼,借著遙遠的路燈光觀察那樽舊雕塑,在成堆書籍間尋找或許存在的黑色信封,半長的頭髮散落下來,被風帶起,很像臆想中神靈翩躚的衣角或羽梢。

  夏驚蟄似乎從小就是這樣,無所顧忌,自由自在的,會披著夜色坐在他家牆頭,笑意盈盈地帶他逃出囹圄,也會為了送他一支自家花園開得正好的花,或是偶然嘗到的好吃糖果,半夜來敲他的窗戶——那是二樓,他始終沒想明白夏驚蟄是怎麼攀上來的,或許他真的是神靈,真的會飛。

  不是沒有心事,第一次遇見他前被鄰家的孩子們孤立,第二次遇見他前被兒時不告而別的他傷害……偏偏那些心事被周全掩藏在明媚笑意之下,如果夏驚蟄不想顯露,誰也發現不了。

  就是這樣一個自在的小神仙似的人,現在卻因為他落了凡塵,會灌醉了自己來表白愛意,因為他罕見的消沉分心,生出這樣那樣的糾結來,變得不敢真心待人,披上了鋒芒畢露的保護殼……

  ——他是罪人,罪不可……

  “枕霄?”少年的話音陡然響起,打斷了他泥淖般陰沉的無聲告罪,“你洗澡嗎,不洗的話我先去洗了。”

  他猛地回過神來,才發現臨近十點,距離他回復齊莎莎的消息已經過去十幾分鐘。

  “你先吧,”他早忘了先前的小算盤,語氣不甚自然,所幸夏驚蟄沒有察覺,“我還……有些別的事。”

  班級群里的消息累積到了99+,他一手創建的群聊也熱鬧非凡,似乎與那位班主任脫不了干係。

  第56章 吹頭髮、摟腰與吻後頸

  “告密?”

  “嗯,”枕霄把手機遞給夏驚蟄,示意他看屏幕中央的消息,簡短解釋道,“他們商量好了小長假最後一天在少年宮集合排練,結果今天下午的時候班主任不知從哪裡知道了這件事,然後告訴了家長們,現在似乎鬧得很厲害。”

  夏驚蟄掃了一眼,沒什麼興趣,卻在看向他時擰起眉頭,伸手捻了捻他被水跡粘成一縷的發尾,又不甚溫柔地揉了兩把:“洗完頭就趕緊吹乾,不怕明天頭疼麼?”

  話題轉移得有些突然,枕霄愣了愣,看著他長及肩膀的黑髮,下意識想反駁“我的頭髮沒那麼長可以自然干”,又在對方的注視下不甘不願咽了回去,換成一句“吹風機在哪”。

  “浴室,進門的架子上。”有洗完澡頭昏腦脹弄倒架子的前車之鑑,他現在把金屬架轉移到了門口安全的位置。

  枕霄點點頭,頗為聽話地起身走了,幾分鐘後又推門回來,手上多了一隻吹風機——夏驚蟄參不透他抱了什麼心思才決定回臥室吹頭髮,倒也懶得計較,將他早已熄屏的手機放到床頭柜上,自顧自拉開被子上了床。

  “你不看嗎?”枕霄挑眉,指了指自己的手機——他以為夏驚蟄對班裡的事多少會有些興趣,哪怕是站在旁觀者幸災樂禍的角度。

  “懶得看,”夏驚蟄靠在床頭和牆壁形成的角落,倚著枕頭,隨手撈了一本枕頭旁的漫畫書翻看,語氣平靜,“吵來吵去都是窩裡鬥,也沒膽子去找班主任對質,挺傻逼的。”

  枕霄一哽,不動聲色地試探道:“……那你呢?”

  “嗯?”夏驚蟄掀起眼皮,懶倦地望向他。

  他穿了一件寬鬆的黑色長袖充當睡衣,頭髮柔軟地散在腦後,或許因為才洗了澡,整個人看起來比平時慵懶一些,像只窩在床角的貓,臉上浮著一層淺淡的、被熱氣蒸出的紅,自鼻間掠過眼皮下緣再到耳廓,逐漸加深,最終呈現出勾人心魂的濃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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