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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枕霄嘴唇緊抿,咽下堪堪出口的反駁,用儘可能事不關己的語氣陳述道:“但你之前說,攢了很多話想講給他聽,再揍他一頓一筆勾銷……”

  夏驚蟄一愣,似乎沒想到他還記得,過了幾秒才輕聲道:“嗯,那也是真話。”

  他有很多用於說服旁人的話,卻從來沒能真正說服自己。

  “行了,不聊這個了,怪難受的,”他擺了擺手,強行打斷對方的追問,故作輕鬆,“又不是我想見他就能見的,否則這麼多年也不至於找不到他——不早了,洗洗睡吧。”

  枕霄看著他嘴角彆扭的笑意,差一點就脫口而出:不是的,只要你想,我現在就能讓你“見到他”,然後把過去的事一五一十都告訴你,再給你道歉,要殺要剮都隨你……只要你還肯原諒我。

  最終也沒能說出口,他心知肚明的,夏驚蟄不想原諒他——不是不會,是不想。

  他垂下視線,看了一眼電量還未過半的手機,說出的話言不由衷:“嗯,你也早點睡,明天我去複查,沒什麼事就別出門了,省得再被人找麻煩。”

  夏驚蟄眉梢微抬,小聲嘀咕:“說得跟只有你在才能保護我似的……”

  “我至少能背你回來,”枕霄拿著手機站起身,路過他時若無其事地伸手拍了拍他的頭頂,動作溫柔,像安慰又不盡然,“晚安。”

  對方卻順勢握住了他的手腕,自下而上地抬眸看向他,墨色的眼底盛了一線燈光,亮得咄咄逼人:“枕霄,你呢?”

  “什麼……”

  他喜歡又愧疚的人就這麼直直望著他,像什麼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小動物,話音強作鎮定,卻能聽出底下透出的軟:“你會走嗎,像他一樣突然消失,或者不知不覺地疏遠我——等你追到喜歡的人,也不需要我的那天……”

  不會有那一天的,占據主導權的人從來都不是他。

  枕霄眼睫垂斂,望著眼前缺乏安全感的心上人,對腕骨間的疼痛恍若未覺,只是略微屈起指尖,再次撫了撫他的發頂,學著他從前的話語,低而鄭重地承諾道:“不會,我會對你負責的,放心吧。”

  ——對兒時給你留下的創傷負責,也對你無從安放的感情負責,如果可以的話,還有你的餘生。

  這次不會食言了。

  第35章 出櫃

  降溫的消息還沒傳開,這座城市就毫無徵兆地入了秋。

  枕霄穿一件薄衛衣,覺得有些冷,便將自己挪到了臨窗的陽光下,安安靜靜等著醫生來——熟識的大夫臨時有病人要看,說花不了多少時間,囑咐他在診室坐一會,飲水機里有溫水。

  幾分鐘後門被推開,許晴招呼一聲:“小枕。”

  “許大夫。”少年站起身,正欲將椅子拖回辦公桌前,又被對方制止了:“不用不用,就坐那兒吧,正好曬曬太陽,聊起來也輕鬆些。”

  許晴比他母親年輕些,是當時負責他的醫師,有個上初中的兒子。那時傷愈之後他錯過高考,糊裡糊塗地和准大學生一起放了近三個月的假,假期里閒來無事,上門給她兒子輔導過功課,也蹭了幾頓飯,按理該叫聲阿姨,只是他生性如此,還是習慣稱呼得疏遠些,不輕易越過人情交往的那條線。

  何況今天的話題有些嚴肅,不是尋常問診。

  許晴給兩人各倒了一杯水,又將自己那張椅子搬到窗邊,同他面對面曬太陽,一邊道:“上次你說記起了些東西,是什麼情況?”

  枕霄握著那半杯溫水,垂眸啜了一口,道:“回了趟以前住的地方,觸景生情,就想起來了……您說得對,大多是不太好的回憶,沒有什麼記得的必要。”

  “是……關於你母親?”

  “嗯,差不多,”少年扯了扯嘴角,沒笑出來,“還有另一個人,一個我小時候的……朋友。”

  許晴看著他的神色,直覺這個故事會有些漫長,斟酌片刻,還是伸手覆上他的手背,輕輕拍了拍:“你慢慢講。”

  故事並不很長,關於兒時偶然迷路,遇見一個開朗可靠的同齡人,一來二去成了朋友,卻被母親施壓、被迫不告而別,不成想再相見時陰差陽錯成了同學,失憶期間做了不少招惹對方的蠢事,現在想起來了,又不知如何是好。

  “其實我後來試過從家裡逃出去找他,您也知道,我……自理能力很差,不認路也不會坐火車,當時連手機都沒有,找不到也是意料之中的結果,”枕霄抬手揉了揉太陽穴,輕聲道,“他可能不會原諒我了。”

  自始至終不提情愛,可許晴一個過來人,又哪會聽不出少年藏在話里的喜歡。

  她心疼這個慣常神情淡漠的小病人,有時覺得命運不公,分明不比自家兒子大幾歲,卻早早吃了亡父瘋母的苦,還有這麼一段因緣在前,十八九歲本該廣交朋友的年紀,又多了一重顧忌。

  “怎麼會呢,”沉默良久,她還是拍了拍枕霄的肩膀,寬慰道,“既然是開朗可靠的人,總不會太不明事理,把前因後果講清楚了,我想對方也會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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