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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彼此尷尬著、噁心著將近兩個月時間後,總算抵達了京城。

  沒放傅文雅回傅家,而是尋了個藉口,徐靜依和蕭清音直接帶著其回了太子府。

  如今聖上仍病臥床榻,朝中一應事務仍由太子代理。北境大獲全勝的消息傳入京中來,倒讓聖上身子略略好了些。

  但太醫不敢瞞太子,私下裡話雖說得含蓄,卻句句都是暗示怕天子時日無多了。

  北伐大軍順利抵達京中的那一刻,梁護就有預感,他怕是時日無多了。

  近來思慮之事太多,又恰逢今年冬天特別冷。梁護吃不好睡不好,倒漸漸引發了舊疾。

  他本就身子不好,天生娘胎裡帶來的疾病。後調理得如常人一樣了,也不過是表像。

  他哪裡能如常人一樣呢?他這雙腿坐不了戰馬,這雙手握不得大弓,他不能像他們一樣馳騁沙場,他只能坐在這巴掌大的一方天地內,遙遙看著他們在外面去闖下一片天地來。

  有時候他也恨,恨為何自己不能攤上一具健全的軀體。

  恨為什麼讓自己生在了這個位置,卻又從一開始就不打算把這個位置給他。

  給他取名為“護”,卻給老三取名為“砥”……他身子不好,老三卻強壯有力。

  他明明已經把他丟了,他為何還能回來?

  梁護覺得,這世間對自己不公平之事,實在是太多太多。

  他也想做個好兄長,可他們做了好弟弟嗎?他也想做個好孫兒、好兒子,可他們先做了好祖父、好父親了嗎?

  是他們不仁在先的。

  深夜梁護睡不著,又是一陣猛烈的咳嗽。

  窗戶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風吹開了,一陣劇烈的寒風瞬間灌了進來。睡在他身旁的阮姨娘被凍醒,立刻喊人說:“快來把窗戶關上,這是要凍死殿下麼。”

  守夜的侍女匆匆跑進來插上了窗,見無吩咐,後又默默退了出去。

  阮氏見身旁之人似是喘咳得厲害,忙坐起身來,一邊抬手輕輕在他胸口拍撫,一邊問:“王爺,您怎樣了?您可還好?要不要妾去叫太醫來?”說著便要下床去,但卻被梁護拉住了。

  “沒用的。”梁護拽住她纖細的手腕,緊緊攥握在掌心,他則又是忍不住的一陣咳,臉都憋紅了。

  “我這身子,我自己心裡清楚。”咳完了一陣,穩住了情緒後,梁護倒能說上幾句完整話來了,“太醫來瞧過,說是娘胎裡帶來的邪祟之氣,原好好調養著,是可以如正常人一樣生活的。但近來為了北境戰事一事,我吃不好睡不著,又累垮了身子。”

  “如今再想好……怕是不能夠了。”

  阮氏哭著說:“王爺可千萬別這樣說,在妾心中,王爺可是要千歲萬歲的。”

  梁護唇角微抿,笑了下。

  這話也只有她這個傻子才信了。如今這世上,又還能有幾個人是真心待他的呢?

  他身子每況愈下,母親雖日日來探望,也哭過幾回,可在她心中,還是更牽掛三郎在戰場上的安危的。父親……父親兒孫眾多,他能分到他身上的愛實在太少了,他甚至都無暇分出心思來探望他一下。

  或許,少他一個兒子也不少,待得二郎三郎戰勝歸來,他更有的是接任人。

  至於他……身子羸弱,又無戰功,他不是最好的繼位人選。

  從一開始,若非母親堅持,他又哪能坐得上嗣王這個位置。

  可如今三郎回來了,便是母親的愛,也要給他分走一半。

  母親也不會再堅持日後立他為儲君,因為他有三郎了。

  至於宮裡那差不多陽壽要盡了的祖父……他自然更是喜歡老三了。

  如今他身子這般,正是稱了他們的心如了他們的意了。

  想到這,梁護又忍不住劇烈咳起來。

  阮氏已經下地去為他倒了杯熱水,又坐來了床邊,親自餵他:“王爺……您喝點熱水,喝了就不咳了。”

  梁護順勢握住她手,笑容慘白:“別費心了,你也歇一歇,沒用的……”

  沒用的,他這是心病。心若醫不好,他永遠也好不了。

  而若想醫好心,就得除掉二郎三郎兩個。

  可錯失了最好的機會,他們如今回來了,且還是帶著戰功回來……肯定是除不掉了。

  除不掉了……

  他們之間的關係,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如今他們不死,那就該他亡了。

  太子府議完軍政要事後,顧容庭才得知,嗣王梁護病倒了。

  而且還病得很重,這些日子都下不來床榻。

  母親為著嗣王之事,也累日勞心勞神,這會兒也正身上不舒服。

  原是想交代完軍政要事後就立刻就提嗣王欲害他們兄弟一事的,連傅文雅都帶到了府上來。但見母親為嗣王一事也病著了後,顧容庭便沒立刻提,而是先去看了自己母親。

  太子妃是嫡母,如今梁忠又同顧容庭關係交好,再無奪位之心,自然也就擺正了自己的位置。

  隨顧容庭一道去請了個安後,這才離開,去自己母親魏良娣那兒請安。

  太子妃倒還好,就是為了嗣王病倒一事有些急火攻心。

  這會兒靠躺在床頭,看見了幼子,她滿臉都堆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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