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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帆嚇得膽顫,立刻跪地求饒:“將、將……將軍不、不、不要……”

  肖子林仗著在封岌面前隨意慣了,唯他敢去拉封岌的手腕。

  長舟抬起頭來,他看了一眼身前的葉南,握住她的肩膀,將她推開。他望著封岌,道:“夫人說將軍這些年征戰為的正是天下百姓的福祉!如果您在,絕對不可能放任一城百姓任由北齊人屠殺。長舟和夫人分開那一刻,便知辜負將軍信任。願意以命相賠。”

  “長舟!”葉南握住他的手,滿眼焦急。

  封岌突然將手中的長刀還給了肖子林。

  他彎腰,去撿地上摔成兩半的扳指。摔壞的扳指在他手中,他輕輕摩挲著斷開的地方,鋒利的斷處割破了他的指腹。他竟又用力撫壓了一下斷裂處,讓尖利的斷處再次割了他的指腹。

  封岌將扳指放在掌中,大步往城樓下去,衣袂高揚。

  他邊走邊下令:“回河彰城。”

  葉南鬆了口氣去扶長舟,長舟木然站起身。雲帆看他一眼,收回視線快步跟上封岌。

  封岌之前分派的兩波人馬及時趕到了河彰城,阻止了東方宰浮的殘忍計劃。如今大軍浩浩湯湯地趕回河彰城,長燈和長河率兵迎接。兩個人詫異地對視一眼,不明白封岌為什麼突然回來。

  封岌縱馬率兵歸來,他踏進城門。長燈和長河立刻迎上去稟話:“回來得及時,賊子惡行未施。兩萬兵馬盡俘。”

  “但是,東方宰浮跑了……”

  封岌瞥一眼空了的拇指,再攤開掌心,凝視躺在掌中破碎的扳指。片刻後,他抬頭,面無表情地沉聲下令:“讓所有百姓歸家鎖門不得張望,驅北齊兵至南街。”

  封岌從軍十七年,這是他第一次屠城。

  兩萬北齊兵,一個不留。

  第107章

  整個河彰城瀰漫著一股難聞的血腥味兒。今日剛剛膽戰心驚經歷過被北齊人圍城的百姓們,在這種怪異的氛圍下,縱使在自己家中也被懼意籠罩著。殘陽如血,這註定是個不安的日夜。

  長舟端著茶水往屋裡送去。

  雲帆瞥見了,趕忙衝上去將人攔下來,道:“我去。你這個時候就別在將軍面前礙眼了。”

  他伸手去拿長舟手裡的托盤,可長舟握著托盤的手沒松,長舟看也沒看雲帆一眼,目視前方繼續往屋裡去。

  雲帆撇撇嘴,嘀咕:“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

  庭院中有一棵杏樹,樹下擺著石桌石凳,此刻肖子林坐在那裡,正望著這邊。

  雲帆朝肖子林走過去,伸手指了指長舟的背影,道:“死心眼子!”

  肖子林沒接話,只是皺著眉,眉宇間是少見的愁容郁色。雲帆打量著他這臉色,知道連肖子林也不笑的時候事情那就嚴重了,他也不再吭聲。沉默了半晌,雲帆突然重重嘆了口氣。

  葉南大步走進庭院,瞥一眼樹蔭下的肖子林和雲帆,繼續大步往正廳去。

  封岌坐在房中書案後,正在聽幾位副將的稟話。見葉南進來,他掀了掀眼皮瞥來一眼。

  葉南拱手行禮稟話:“南街那邊已經處理乾淨了。”

  她身上分明沒有血,周身卻有一股血腥味兒,昭示著她剛從煉獄一樣的地方回來。

  封岌頷首,收回視線,朝著剛剛稟話的一員副將抬了下手,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葉南望向長舟,見他若往常那樣立在封岌身側。她再將目光落在封岌身上,他好像還是以前那樣威嚴冷峻地坐在上首,聽著下屬稟話,偶爾沉聲下達言簡意賅的軍令。

  好像一切都和以前一樣,又好像哪裡不一樣。

  封岌陸續下達幾條軍令,幾位副將一一領命退下。廳內只剩下了長舟和葉南。

  一時間,寬敞的方廳陷入了沉默。

  葉南探不透封岌的臉色,便將目光落在了長舟的身上。在她眼裡長舟是最了解封岌的人。

  長舟打破了沉默。他聲音很低:“人在郁香堂。”

  封岌好像才回過神來,他朝著長舟微偏過臉,問:“什麼?”

  長舟喉結滾顫了一下,重複:“人在郁香堂。可否要安排入土為安?”

  封岌眨了下眼睛,又是一陣沉默後,他才起身,朝郁香堂去。

  肖子林一直盯著正廳的門口,見封岌從裡面走出來,他立刻起身默默跟上。

  雲帆撓了撓頭,有點不理解他們一個個這個時候往將軍身邊湊是等著被出氣嗎?他坐了一會兒,也起身跟了上去。

  兩具被燒焦的屍體被白布裹蓋著,皮肉粘連、骨血殘缺,鮮血和污跡滲透了很厚的白布。

  封岌立在門口,視線落在從白布下露出的腳。那已經算不上人的雙腳,左腳被燒掉一半,右腳更是從腳踝處便沒了。他再看另一雙腳,也同樣慘不忍睹。

  封岌就這樣立在門口很長一段時間,最後他也沒有進去,而是轉身離開。他一邊走一邊下令:“交代下去,天亮啟程趕赴溪蘿州。”

  “是!”肖子林抱劍應。

  封岌腳步不停,繼續往前走。

  殘陽如血,將封岌高大的身影拉成很長很長的影子。影子被拉長,也變得纖細了。

  長舟如往常那樣跟在他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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