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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祁朔沒有想到會看見這樣一幕。面具之後的人……居然是赫延王。那個他自小被奉為一生追隨、效仿的神祇之帥。

  許久之後,祁朔咬牙轉身,身心木訥地往樓下走。

  祁山芙等著哥哥,見到祁朔的時候,嚇了一跳,急忙問:“哥哥,你怎麼了?你臉色怎麼這麼差?”

  祁朔緊抿著唇,一句話不說。

  “哥哥!哥哥!”祁山芙拉住哥哥的手腕,使勁兒晃了晃。

  祁朔好半晌才回過神,他望著面前一臉擔憂與焦急的祁山芙,問:“山芙,你覺得赫延王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祁山芙沒有想到哥哥會突然問起這個,她幾乎是想也沒想,脫口而出:“大英雄啊!好厲害的大英雄,他不是人,是神!”

  祁朔恍惚了一下,眸光中有異色浮動。他緩慢地長長舒出一口氣,然後問:“山芙,你覺得哥哥有可能也拿到那麼多功勳嗎?”

  “呃……可以呀!哥哥在我眼裡是最最有本事的人!”祁山芙翹著唇角,甜甜地笑。

  可是祁朔知道這是身為妹妹的甜言蜜語。

  祁朔轉頭,目光虛無地望向二樓的方向。

  她被汪文康派人追捕時,曾混進一支歸京的小隊軍中,原來那個人是赫延王。

  她無名無分地跟了他,丟下往日的清高端莊,像個靠男人寵愛過活的外室一樣討好著他。

  祁朔慢慢閉上眼睛。他必須閉上眼睛以來藏起眸中苦澀,總不能讓淚意出現。

  寒酥對門外的祁朔來去渾然不知。封岌卻在祁朔走了之後,才更專心地親吻她。

  寒酥是他的,沒有人能夠肖想。

  沒有人。

  氣息加重,氣氛也越來越曖昧時,寒酥主動後退結束了這個吻。畢竟是在外面的酒樓,總要克制些。她偏過臉,用指腹輕壓了一下唇上。

  “餓了。”她從封岌的腿上起身,坐回自己的座位,拿起筷子來。

  封岌也拿了筷子。嘗過飯前點心,這桌上膳食才能入口。

  兩個人從四珍樓吃過東西離去,又去了幾家店鋪閒逛。寒酥沒有想到又遇到了熟人。

  確切地說,是她不認識卻認識她的人。

  “寒女郎!”一個書生裝扮的郎君朝著寒酥深深作揖,“前段時日拜讀過女郎的小詩,實在驚嘆!若不是赫延王府高門深府,早要登門拜會討教一番!”

  與他同桌之人都是書生打扮。他們對寒酥善意地微笑,你一言我一句,竟真的能說出寒酥寫過的詩詞。句句讚揚皆是真心。

  寒酥面上沉著疏離,實則心裡受寵若驚。她客客氣氣地與這些書生說話,大大方方地接受他們的讚揚。

  與他們別過之後,寒酥端莊款款的腳步才變得有一些快。她在一個僻靜的小巷裡停下來,唇角的笑容綻出來。

  她向來重禮數規矩,不願意在旁人面前展露內心太過強烈的苦與樂。可是這一刻,她亮著一雙眼睛望著封岌。明澈的眸中有強烈的歡喜。她什麼都不喜歡說,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封岌極少見她這樣歡喜的模樣,他喜歡看她這樣真情流露的樣子。她這樣笑著,與往日的清冷大不同,好似多了幾分她這個年紀該有的模樣。

  封岌也默契地不說話,只含笑望她,悄悄接收她傳遞過來的喜悅。

  寒酥笑了一會兒,收起臉上的表情,整理好情緒,輕咳一聲,一本正經地說:“好了,我們走吧。”

  封岌被她突然的變臉逗笑了,他低低地笑一聲,聲線低沉噙著愉悅,是與往日裡的威嚴不同的好聽。

  寒酥被他笑得有一點不好意思,卻因為他的低笑,抬眸望向他。

  封岌伸手揉揉寒酥的頭,說:“出個詩集吧。”

  “什麼?”寒酥愣住。

  “這段時日你也寫了不少東西,可以集成冊了。”封岌道,“也該看看我的酥酥如今是否一字千金。”

  寒酥亮著眼眸怔怔望著封岌。她眼裡好不容易壓下去的喜悅又滋生。出詩集?這是她很小很小的時候的痴想了。

  那時她還梳著卝發,栽歪在母親的懷裡聽父親講平仄。她歪著頭奶聲奶氣:“我也想出詩集當大詩人!”

  阿娘笑著捏捏她的臉,溫柔說:“娘親等著囡囡揚名萬里。”

  她歪著頭看娘親,認真思索揚名萬里是什麼意思。

  和煦風的輕吹,吹動小巷兩旁的垂柳,晃動漂浮的柔軟柳枝上裹了一層閃爍的春光。

  寒酥輕嗯一聲點頭,說好。

  她也想試一試。

  封岌牽起寒酥的手,牽著她踩著落日的餘暉走在無人的小巷。再往前走有了人影,封岌鬆開了寒酥。

  與此同時,他說:“晚上等我。”

  寒酥沉默了一會兒,才輕嗯一聲。她輕輕的答應混在小販的叫賣聲中,她也不確定封岌有沒有聽見。

  兩個人在赫延王府前分開,寒酥從南門進府。她懷裡抱著些糖果,是買給妹妹和封璉、封珞的。先將糖果交給妹妹,她再去姨母那裡。

  她去時,大夫人正好離去。寒酥規矩地福身行禮,大夫人冷淡地看了她一眼。

  ——自從寒酥拒絕了和沈約呈的婚事,大夫人對她的態度一直很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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