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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約呈去雲旭堂接祖母,路上遇見了寒酥。他放慢了腳步,故意避開不與她同時進去。遠遠看著寒酥往前走的背影,沈約呈的目光有一些複雜。

  他努力將那份喜歡深藏,憋著一口氣想等自己取了功名、等自己不僅僅只依靠赫延王府的榮耀、等自己有了能力再去重新讓她認識一個更成熟穩重的自己。

  可是這種將濃烈心悅憋在心口的滋味兒,實在難熬。

  兩輛馬車,封岌與沈約呈一輛,老夫人與寒酥一輛。老夫人與寒酥的那輛馬車裡還多了一個穗娘。兩個車夫分別是長舟和雲帆,此外不再有其他人隨行。

  寒酥親自扶著老夫人登上馬車,自己才登車。

  封岌收回落在寒酥身上的視線,望向身側的沈約呈,沈約呈還沒有將目光從寒酥身上收回來。

  封岌瞥一眼指上的扳指,慢悠悠地輕轉了一圈。

  有些事情不能再拖了。

  原本午後出發,在天黑時可以趕到青柳縣的別院。可天氣難測,誰也沒料到會突然變天。半下午開始下雪,雪越下越大,夾雜著一點濕雨,寒氣逼人。

  老夫人生封岌時傷了身,使她極其懼寒,穗娘從衣箱裡取了兩件厚襖給她裹著,她臉色還是有些蒼白。寒酥趕忙將暖手爐遞給老夫人捧著,自己再用另一個暖手壺暖了自己的手心之後,用手心去暖老夫人的手背。

  老夫人點點頭:“暖和不少。”

  穗娘在一旁笑著說:“表姑娘這法子不錯。”

  “我姨丈也畏寒,我上次瞧著姨母就是這樣給他暖手的。”寒酥道。

  老夫人說:“把帘子掀開讓我看一眼。”

  寒酥詫異。老夫人都這樣冷了還要掀帘子?她聽見穗娘嘆了口氣。穗娘依言去掀帘子。

  窗口的帘子掀開半截,滿目的風雪入了眼。老夫人望著肆虐紛飛的雪,陷入了回憶。

  回憶著與封旭的第一次相逢。

  那一日她遭逢巨變,前半生的所有花團錦簇在一息之間用極其殘忍的方式摧毀。她在最絕望的時候,以一種極其難堪的方式與封旭相逢。

  他是她的朝旭,是她的新生。

  即使極其懼寒,老夫人也總忍不住在每一個雪虐風饕的日子遙望,企圖在寒雪中尋到封旭的身影。

  馬車停下來。封岌從前面的馬車下來,走過來親扶母親。“這風雪暫時不會停。先不去別院,在客棧歇一晚。”

  老夫人將手放在兒子寬大的掌中,她有些失神的眸子慢慢聚了神,望著封岌道:“嘉屹,殺了那些北齊人。”

  她握著兒子的手慢慢用力,帶著恨和不甘。

  封岌用力回握:“好。”

  青柳縣雖然緊挨著京城,地方卻不大,也不夠繁華。這間客棧很小,也很簡陋。

  一行人因這風雪都染了寒氣,店裡的夥計趕忙端來熱氣騰騰的陽春麵,多添一點熱湯,雖不美味卻很暖身。

  一碗陽春麵吃下,身上舒服了許多。穗娘立刻去屋子裡鋪好被褥,在裡面放了好幾個湯婆子,給老夫人暖著。寒酥在一旁幫忙。又催促店家燒了沐浴的熱水,讓老夫人能泡一個熱水澡再歇下。

  寒酥從長舟手裡接過薑湯,款步走到老夫人面前遞過去:“您喝一點薑湯驅寒,防著風寒。”

  老夫人接過來,道:“你們別都在我這裡圍著了,我這裡有穗娘足夠。都各自回屋去暖暖身,早些歇下。”

  封岌握了握母親的手,感覺不像剛剛在外面時那樣寒,才略放心,帶著其他人往外走。

  母親為什麼懼寒成這樣,封岌心知肚明。畢竟小時候他每次調皮搗蛋,父親都要拎著他耳朵將母親生他時的辛苦講一遍。

  幾個人退出老夫人的房間,沈約呈道:“父親也早些歇息。我已經讓店夥計將薑湯送到父親房間了。”

  封岌頷首:“你也去吧。”

  沈約呈依言轉身,他剛轉身走了沒幾步,聽見寒酥畢恭畢敬地對封岌道:“將軍早些安歇。”

  父親說了句什麼話,沈約呈沒聽清。沈約呈回頭望去,看見父親和寒酥分別轉身,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沈約呈收回視線,匆匆下樓。這家客棧地方不大,人手也少,好不容易燒夠了給老夫人沐浴的熱水。其他人要用的還不夠。他要下去看看,叮囑他們將熱水送到各房去。

  沈約呈沒聽見封岌說的那句話是——“一會兒到我房裡來一趟。”

  寒酥等沈約呈下樓了,才輕手輕腳地出了房間,輕叩封岌的房門。封岌坐在床邊,朝寒酥招手。寒酥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封岌沉聲:“不能再瞞著約呈了。”

  寒酥微怔,繼而擰眉。

  於封岌視角,他與寒酥的關係早晚要天下知,理應早些告訴沈約呈。

  而於寒酥的視角,她早晚要離開赫延王府,不管是封岌還是沈約呈都不再相見。那麼就沒有讓沈約呈知曉的必要,讓他知道了反而尷尬。

  門外響起腳步聲的時候,封岌和寒酥還以為是店裡的夥計,直到沈約呈端著洗腳水堵在門口。

  “父親,沐浴的水還沒燒好。我端了洗腳水來,您先泡泡腳驅寒。”

  就在寒酥以為封岌會將沈約呈打發走時,她驚愕聽見封岌道:“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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