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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自從上次留寒笙一個人在青松園導致她被帶走,兜蘭萬分自責,如今兜蘭是一心吊在寒笙身上,簡直寸步不離。寒酥也略放心了些。

  寒酥回到房間,於燈下讀了一會兒書。

  往日不管多少煩心事,讀書總能讓她心境平和。可是今日卻無用,她一直心緒不寧。

  她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

  她在等一個人。

  快子時了,封岌一直沒有來,他的身邊人也沒過來說過什麼。寒酥知道封岌今日有很多應酬,上午進宮,下午和晚上也都有宴。聽說晚上是和軍中人聚一聚。

  他應該不會來了。

  寒酥將手裡正在看的書合上,又從梳妝檯下的小抽屜里取出那個正字冊,劃上今日的一筆。

  她起身上榻歇下,心裡覺得有些好笑。他去應酬觥籌交錯,美人相伴,縱有半月歡攪心,何必一定要尋她。

  夜色深深,寒酥翻了個身睡去。她不再想不該她去想的事情,她應該早些睡去,明日還要出門,和表哥一起去拜見恩師。

  一想到恩師,寒酥的眸中不由一黯。

  第二天一大早,程元頌便來尋寒酥。寒酥也早早起來,不同於前兩日的衣著隨便,她立在衣櫥前找了好一會兒,才選好衣衫。她有孝在身,不可能穿顏色艷麗的衣衫,可上門去賀歲也不好穿白衣。

  她選了一套淺青色的廣袖交領袍,下搭色調稍深一度的青色裙,其上有翠竹紋為飾。抽屜里的首飾被她前兩日全部變賣了,只留了一支青竹簪,正好搭今日的裝扮。

  ——她跟恩師學畫的第一堂課,恩師教她畫竹。

  寒酥帶著翠微出門,見到立在馬車前的程元頌,福了福身道賀:“表哥新歲康順錦繡。”

  程元頌回禮:“表妹也要在新的一年裡萬事順遂心想事成。”

  寒酥回之以淺笑,扶著翠微的手登上馬車。路上時還不覺得怎麼,快到恩師羿弘闊府門前,她竟緊張起來。她已許久沒這樣緊張忐忑,好像一息之間回到幼時,父親帶她登門拜師之日。

  她心裡確實心虛愧對無顏面。

  按照習俗,大年初二有回娘家的習俗。不過羿弘闊無女,今日倒是不用招待歸家的女兒女婿。寒酥和程元頌登門時,羿弘闊正閒散坐在湖邊遠眺疊巒。

  得下人稟告,羿弘闊有些意外,將人請到書房,自己也很快起身過去。

  羿弘闊這一生收徒寥寥,收的最後一個小徒就是寒酥。那時候寒酥年紀還小,畫技不算如何精湛,可是天賦卻不受畫技影響,一眼被他看出來。他曾不顧寒酥女兒家的身份,想好好栽培這個小徒,望她有朝一日能有所建樹。

  可是不曾想,這個小徒弟沒有因為女徒弟的通病——說親之後困於後宅,卻因為另外的原因再也不願意作畫了。

  “雪意來了。”羿弘闊開口。

  寒酥回頭,望著立在門口的恩師。三年不見,恩師比記憶里又年邁了幾分。雪意是羿弘闊給她起的小字,寒酥聽著恩師喚她小字,眼睛一下子就紅了。

  “先生。”寒酥壓下心中愧意,提裙跪下,鄭重地行三叩拜之禮。

  羿弘闊受了禮,才伸手去扶寒酥。

  “你父親的事情我已聽說,還望你節哀。不過為師相信你不會一蹶不振,自有你的堅強。”

  “謹記恩師教誨,不敢辜負恩師希冀。”

  羿弘闊有意想問寒酥他來京之後分別的這幾年,寒酥可有在作畫?可是瞧著寒酥的神情已隱約猜到了幾分,便什麼都沒問,笑著說:“既然來了京城,日後要多過來陪陪我釣魚。”

  “好。”寒酥立刻應下。

  寒酥在羿府待了整個上午,用過午膳才離去。羿弘闊親自相送,立在貼著對聯的府門前,目送寒酥登上馬車。

  寒酥面對微笑與恩師告別,馬車行駛離開,她卻突然側過臉,讓忍了一上午的眼淚簌簌落下來。

  終究是心中有愧,無顏面對恩師。

  程元頌騎在馬背上,跟隨著車側。他聽著車廂內被壓得極低的小聲哽咽,眉頭緊皺,心裡跟著難受。他有心想勸,卻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他覺得寒酥實在不必要一直背負著寒笙的眼盲,甚至因為寒笙的眼盲,再也不能作畫。

  程元頌覺得惋惜。

  前面隔了幾條街有熱鬧集市,程元頌讓馬車先走,自己則快馬趕去街市。

  寒酥不明所以,卻也沒多問。

  馬車到了赫延王府,赫延王府府門前馬咽車闐十分熱鬧,竟被堵了個水泄不通,都是要上門拜賀的賓客。

  寒酥已經收拾了情緒,掀簾望了一眼。她正遲疑是稍等一會兒,還是繞路從小門回去,就看見了封岌的馬車。

  他的馬車從遠處過來,車夫甩鞭的聲音似乎也比別的馬車更響亮。被堵在府門前的一輛輛馬車得知封岌回來了,那些坐在車裡的賓客都趕忙下車笑臉相迎。

  封岌的馬車停下,他下了車,候在府門前的賓客們立刻圍上去拜賀,一時間府門前一片賀歲的吉利話。

  寒酥的視線隔著眾人望向封岌,他被圍在中間,氣宇昂然。那些圍著他的達官顯貴都成了矮小的陪襯。

  他居然才回府。

  昨天晚上通宵赴宴一直沒回家嗎?寒酥突然就忍不住去想他昨天晚上找了誰,身邊是不是有貌美歌姬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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