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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看熱鬧的齊思義在背地裡幸災樂禍。

  他深知好友玩不過謝沂這隻縱橫官場的老狐狸,越是棒打鴛鴦,二人只怕黏得越緊。

  但能看見謝沂吃癟,也算不虛此行。

  “舅舅!”賀蘭奚從姜令秋身後鑽出來,攔在劍拔弩張的二人中間,“是我喜歡他,也是我圖謀不軌步步緊逼引誘他在先,你要怪就怪我好了。況且,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姜令秋被這番話震在原地。

  他怎麼也想不到,記憶里那個不諳世事,抱著他大腿央求他帶自己出去玩的小傢伙,如今竟然膽大到這種地步。

  他何嘗不知道謝沂是個什麼樣的性子。

  感情之事像是與此人絕緣,置身煙花柳巷心裡也只有逢場作戲打探消息的份,今日能在他面前說出與人兩情相悅的話來,已是匪夷所思。

  可誰叫柒柒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他們姜家人,最是護短不過。

  就算他家柒柒起意在先,那也是謝沂的錯。

  “柒柒。”謝沂牽住他的手,將人拉到自己身後,沖他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會解決。

  姜令秋無可奈何地收了槍,盯著他們十指相扣的手,眼裡像是要冒出火來,最後選擇撇過臉去,眼不見為淨:“哼!”

  “我與柒柒的事暫且不提,今日正巧人都在,眼下有件事,不知諸位意下如何?”謝沂所言,像是在轉移話題,然而確確實實有那麼一件事,比任何事都要急切。

  在場其他人一個比一個不待見謝沂,唯有賀蘭奚覺得他天上有地上無的好,十分捧場地問:“何事?”

  謝沂:“陛下的身子,只怕撐不了多少時日了。”

  眾人齊齊變了臉色。

  姜令秋自然只覺得永明帝活該,簡直躍躍欲試,按捺不住手中長.槍。齊思義方才與謝沂商討東嶽六州一案時,隱約探聽到到一些,倒沒那麼驚訝。

  至於賀蘭奚……

  他是知道遲早有這麼一天的。

  可永明帝不僅是他的仇人,也是他的父親,他們也曾有過溫情的時光,只是冷宮淒清,再多溫情,也早就被消磨殆盡了。

  乍然到了這一天,心下免不了有些悵然罷了。

  “遲早的事情。”賀蘭奚喃喃道。

  第39章

  賀蘭錦發現他二皇兄近日時常心不在焉。

  在他又一次不小心將茶水倒在桌上後, 賀蘭錦終於忍不住問道:“你最近怎麼總是魂不守舍的?”

  賀蘭庭驚了一下,倏地回神,收拾起笑容:“臨近年關, 大約是忙昏頭了, 阿錦莫要見怪。”

  他們兄弟二人雖非一母同胞, 但自小一起長大,關係非同一般。

  賀蘭錦不疑有他, 不甚在意地點了點頭:“禮部那些叫人頭疼的差事有什麼可忙的, 做好了是應該,做不好少不了一頓臭罵,還不如每日去點個卯,舒舒服服回府上躺著, 他們難道還敢記你曠工不成?”

  賀蘭庭笑了笑,既不認同也不反駁。

  賀蘭錦千般寵萬般愛的長大, 打小沒吃過什麼苦, 將旁人的阿諛奉承當做理所應當,哪裡能明白他的艱難。

  但蠢鈍無知,正是賀蘭錦的好處。

  事實上,禮部之事並不足以讓賀蘭庭憂心,真正叫他心不在焉的, 是多日前去探望父皇的路上, 在窄巷中所見的那一幕。

  坊間所傳流言,他從未當真, 誰知……

  先不說他這七弟和謝閣老誰的膽子更大些,二人究竟是虛情還是假意, 謝沂的態度, 以及他肯為賀蘭奚做到何種地步, 才是最叫人關心的。

  賀蘭庭想過無數種可能,卻沒有一種是他們相愛的結果。

  “對了,我聽說那個蕭寒聲最近和賀蘭奚走得很近,時常一起出入風月之地。”賀蘭錦自以為握住對方把柄,臉上浮現出算計的神情,“身為皇子,私下結交手握兵權的重臣,若是讓父皇知道,怎麼也夠他喝一壺的。”

  賀蘭庭:“……”

  他這弟弟當真是傻的可以,撐死也只能想到要讓賀蘭奚喝一壺。

  要知道永明帝這一病,令蕭寒聲交還虎符一事一拖再拖。

  此時與之結交,且過從甚密,實非明智之舉。

  若是加以運作,給人安上個結黨營私,意圖謀反的罪名,那便是掉腦袋的重罪。

  “阿錦是從哪裡知道的?”事關重大,賀蘭庭自是要問個清楚。

  賀蘭錦以為他不信:“那種地方人多眼雜,許多人都瞧見了,我可沒有瞎說。哼,明日我就去面前父皇,狠狠告他一狀!”

  賀蘭庭心中一瞬間千百種想法呼嘯而過,最終溫和一笑,按住賀蘭錦激動的手:“不急,此事還需慎重考慮。”

  賀蘭錦十分不滿:“有什麼可考慮的,你莫不是還顧及所謂的兄弟之情吧?我可不認這個兄弟。”

  “自然不會。”賀蘭庭安撫道,“只是這事馬虎不得,需得打探清楚,萬無一失才好。”

  -

  臨近年關之際,東嶽六州鹽運一案終於塵埃落定。

  溫伯暘被褫奪爵位,抄沒家產,押入獄中,只待年後問斬。

  賀蘭軒聞聽消息,明白再無力回天,接二連三的打擊之下,大病了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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