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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廷鑒穿好上衣,偏頭,就見妻子笑得兩眼彎彎,跟年輕時一模一樣,特別容易發笑,也很會給自己找樂子。

  陳廷鑒不以忙碌為樂,可官越大肩上的擔子越重,他只能早起。

  他只愧對妻子。

  孫氏就見丈夫看了自己一會兒,突然撐下來,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孫氏:……

  陳廷鑒笑。

  孫氏回過神,推他一把,口中低罵道:“老不正經!”

  夫妻倆前後起了床,一個吃過早飯就去學堂檢查孫輩們的功課了,一個帶著兩個兒媳婦,準備迎接長公主。

  親近歸親近,在長公主面前依然不能失禮。

  日上三竿時,長公主的車駕慢慢停在了陳府門前。

  陳家眾人已經候著了。

  在眾人含笑的目光中,根本不需要他們勞師動眾迎接的自家四子、小叔、四叔最先跳下車來。

  本來沒什麼稀奇,可陳廷鑒發現,老四的目光掃過他時,裡面隱隱有笑意。

  這太奇怪了,即便兒子心裡並非真的完全不敬他這個父親,可無論人前人後,兒子對他始終都是不待見的桀驁姿態,怎麼會朝他笑?

  就在此時,長公主也探出了馬車。

  “慢點。”陳敬宗擺好踩腳凳,穩穩扶住長公主。

  這也是他做慣了的,除了長公主朱唇微抿,陳家眾人依然沒發現什麼不對。

  雙方見過禮,就要往裡走了。

  結果陳敬宗又湊到華陽身邊,在華陽抬腳欲跨門檻時,一手扶住她的左臂,一手攬住她的肩膀:“慢點。”

  饒是華陽因為近墨者黑臉皮也變厚了一些,還是被陳敬宗這兩聲“慢點”弄紅了臉。

  孫氏、俞秀、羅玉燕:……

  陳廷鑒:……

  他是該裝作沒明白,還是怎麼樣?

  婉宜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多少懂一些了,再加上堂妹婉清出生那會兒她也記事了,四叔表現得又如此明顯,婉宜便只是偷偷地笑。

  從正門到廳堂,要過好幾道門檻。

  陳敬宗硬是一直守在華陽身邊,一次次地提醒著。

  三郎受不了了:“四叔今天怎麼奇奇怪怪的,四嬸又不是不會走路,還要你來提醒。”

  陳敬宗:“你懂個屁。”

  他眼睛斜向母親。

  孫氏笑著罵他:“我們都懂了成不成?瞧你那沒出息的樣!”

  說完,孫氏扯開兒子,自己扶住兒媳婦。

  華陽:……銥嬅

  長公主有孕,陳廷鑒把老四帶走了,婉宜也領走了弟弟妹妹們,叫祖母她們陪伴四嬸。

  華陽就聽了滿滿一上午的經驗之談。

  晌午散席後,陳敬宗陪著她回了四宜堂。

  當華陽洗了手臉,躺到拔步床上準備歇晌,陳敬宗走過來,高大挺拔的一個男人直直地站在床邊,意味不明地盯著長公主看。

  華陽猜測他沒有什么正經話,瞪他一眼,再朝里躺著。

  陳敬宗笑:“知道我在想什麼嗎?”

  華陽淡淡道:“不知道,也沒有興趣。”

  陳敬宗:“那我更要告訴你了,我在想咱們倆的洞房花燭夜,那晚咱們也是在這張床上睡的。”

  華陽:……

  陳敬宗躺下來,擁著她親她的頭髮:“那會兒我哪能想到,我陳敬宗還能等到今日。”

  華陽:“閉嘴吧!”

  陳敬宗也知道不能做什麼,抱了會兒就老老實實躺在旁邊,雙手墊在腦後,對著床頂出神,偶爾發出一聲只有他自己才明白的低笑。

  華陽被那些笑聲勾得心癢,卻又無法排解,惱得反手打他一下。

  陳敬宗:“我笑還不行了?”

  華陽:“不行,去地上躺著,連你的吸氣聲我都不想聽見。”

  陳敬宗:……

  他咬她耳朵:“跟那晚一樣霸道。”

  華陽又想打他,陳敬宗迅速跳下床,鋪他的地鋪去了。

  .

  過了幾日,京城像上輩子一樣下了一場紛紛揚揚的大雪,只是這次,再沒有人戴著鐐銬被發配邊疆,也沒有車駕孤零零地冒雪相送。

  那一晚,華陽靠在陳敬宗的懷裡,睡得踏踏實實。

  她也沒有再病得臥床不起,只是開始有了一點孕吐反應,幸好並不嚴重。

  正月十八,俞秀、羅玉燕要離開京城了,一個去江南投奔陳孝宗,一個去廣東與陳伯宗團圓。

  華陽昨日就帶著陳敬宗住到了陳府,早上醒來,發現外面又下雪了。

  陳敬宗:“這種天氣,送大嫂、三嫂出門就行了,不必送到城外。”

  華陽:“我就要送到城外。”

  長公主偏要做的事,駙馬能反對?

  別說他,孫氏這個婆母勸阻也不管用,俞秀、羅玉燕一邊被長公主的深情厚誼感動得淚眼汪汪一邊勸,也不管用。

  最後,陳敬宗披著大氅騎馬,三妯娌坐著一輛馬車緩緩地出了城門。

  當馬車停下,這次分別的時刻也到了。

  “大嫂、三嫂莫哭了,我只是為你們能夠與大哥三哥團聚高興,並不是捨不得你們。”華陽看著眼圈通紅的兩個嫂子,再一次說出心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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