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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陽再埋過來,臉就貼上了他結實健碩的胸膛。

  華陽:……

  陳敬宗提議道:“要不趴我頭上哭?正好幫我洗個頭,去掉桐油味兒。”

  華陽:……

  陳敬宗捧起她濕漉漉的臉:“好了,事情都過去了,托你的福我也沒有被他暗算到,不值得哭。”

  不等華陽開口,他密密地吻下來。

  華陽緊緊摟住他的脖子,這一晚都不想再與他分開。

  第183章

  子時時分, 華陽在陳敬宗的懷裡睡著了。

  她長長的睫毛還濕著,頭枕著陳敬宗結實的手臂,手拉著他的中衣衣擺。

  長公主平時那麼講究, 今晚卻不介意他頭上沾染的桐油味,也沒有多餘的力氣再叫他幫忙清理身子。

  內室的燈還亮著, 陳敬宗默默地看著懷裡的人。

  戚瑾是陷害了他,可他並沒有遇到危險,都過去三年了,她生氣是正常的,卻不至於哭得這麼傷心。

  陳敬宗早就猜到了, 她身上藏著一些秘密, 她大概能提前預知一些事情。

  所以, 他在她的預知里, 應該死在了五朵山。

  她見過那一幕,才會不辭辛苦地隨他出征, 才會在重溫那場埋伏時如此傷心後怕。

  一千句甜言蜜語, 一萬遍溫柔體貼, 都比不上她為他落的這些眼淚。

  陳敬宗不喜歡風花雪月那一套,他也從來沒想要一個溫柔小意的妻子。

  他就喜歡這個與他相親的皇家小公主, 喜歡被她瞪被她罵, 喜歡她明明表現得無比嫌棄最後又甘願與他做那些快活事。

  甘願是因為有情,彼此明白便可,不是非要說出來。

  .

  華陽醒來時, 窗外已經大亮。

  陳敬宗不在了, 帳子裡殘留著淡淡的桐油味, 她身上卻是乾淨舒適的, 中衣也換了一套。

  八月二十六, 今早有朝會,或許弟弟與文武百官正在商議徹查戚瑾通敵一案。

  戚瑾做出那種事,舅舅舅母外祖母又知道多少?

  華陽心情複雜,隨便吃點飯就進宮去了。

  到了乾清宮,華陽才得知母后竟然搬去了慈寧宮。

  弟弟漸漸長大,慈寧宮也早已修繕一新,只要叫宮人們將母后所用的器物搬過去,馬上就能住人。

  華陽又去了慈寧宮。

  戚太后才從早朝回來不久,剛換了一身常服,她的神色有些憔悴,足以證明昨晚沒有睡好。

  “盤盤來了,過來坐。”

  戚太后坐在臨窗的暖榻上,朝女兒招招手。

  宮人們恭敬地退下。

  華陽握住母后的手:“昨晚駙馬都跟我說了,您是不是很難過?”

  戚太后:“主要還是心疼你外祖母跟舅舅,他們都是老實人,一輩子本本分分的,到老卻被你表哥連累。”

  人人都稱讚她是個賢后,戚太后也一直以賢后來要求自己、約束身邊的人,她待兒子嚴厲,待娘家人同樣如此。

  她為後這二十多年,母親、兄長安分守己,侄子文武雙全很給一家人增光,哪想到竟成了家族的禍害。

  華陽沉默片刻,問:“您與弟弟準備怎麼處置此事?”

  戚太后看向窗外:“一家家主通敵叛國,那是誅九族的大罪,你表哥一人通敵,家裡不知情,判了他凌遲,侯府剝奪爵位貶為庶民,也足以謝天下了。”

  死刑有多種,根據一個人所犯下的罪選擇最適合的刑罰,一杯毒酒、三尺白綾算體面的,砍頭是常例,腰斬、凌遲都是重罪。

  華陽身上隱隱發冷。凌遲這種死刑,她只在書里看到過,沒想到她身邊的第一個真實例子,竟然是自己的親表哥。

  華陽只為這種死法膽寒,卻並不同情戚瑾。

  不提他上輩子害死了陳敬宗與幾乎整個大興左衛的五千多將士,就是這輩子冤死在他手下的金吾前衛的五千多兒郎,戚瑾也該受凌遲之刑。

  他再痛苦又如何,死去的將士們都活不回來了,他們背後成千上萬血親心裡的傷口,也再也無法癒合。

  錦衣衛的死牢。

  戚瑾平平靜靜地配合著錦衣衛指揮使劉守的審訊。

  劉守問他是不是因為嫉妒陳敬宗出風頭才生的歹心,戚瑾便明白太后、元祐帝都想將華陽摘出去。

  戚瑾頓了頓,答是。

  確實也與華陽無關,從始至終她什麼都不知道,不明白他的心意,也不曾對他動心。

  是他想娶她為妻,是他怨恨上了姑母掌控整個侯府的權力,是他不滿祖母、母親為他定下的婚事,是他心裡一直憋著一口氣。

  他無法對華陽強取豪奪,無法公然反抗姑母,他只能對華陽的駙馬下手。

  陳敬宗也好,別的男人也好,誰娶了華陽,誰得到了他無法得到的,都會成為他的眼中釘。

  可是到最後,他還是要臣服於姑母的權勢之下。

  他老老實實配合劉守的盤問,不泄露他對華陽的野心,戚家眾人的下場就可以好一點。

  他註定一死,又何必再連累家人。

  戚瑾只是還抱著一絲奢望,他都要死了,華陽會不會來看他?哪怕只是為了罵他,臨死前能看她一眼,總是好的。

  戚瑾一直在等。

  他等到了祖母、父母的痛罵與眼淚,等來了一次次夜幕降臨與天色變亮,等來了錦衣衛提走他去受刑,等來了落在身上的一刀又一刀,唯獨沒等到最想見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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