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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瑾難以置信地看向孫福,再猛地掃視這間屋子,最後發現一根細細的竹管從西邊貼牆擺放的衣櫥底下探出短短一截。

  戚瑾咬破舌尖,但這短暫的清明也只堅持到讓他看見一個矮瘦的蒙面男子推開衣櫥,走了出來。

  .

  夜深人靜,遠處隱隱傳來幾聲狗吠,仿佛村里人家養的狗,在門口有人路過時發出的叫聲。

  戚瑾就被這斷斷續續的狗吠叫醒了。

  才試著抬起頭,後頸便傳來一陣鈍痛,腦袋也沉沉的。

  戚瑾盯著眼前積了不知多少灰塵而留下幾行清晰腳印的地面,記憶慢慢復甦,記起自己在孫福家裡遭了暗算,如今全身被綁,嘴上也綁了一圈布帶,發不出聲音。

  戚瑾沒有做無謂的掙扎,視線一寸一寸地審視囚禁他的這間屋子。

  窗戶破敗,桌椅破爛,再聯繫遠處的狗吠,料想是城外哪個村莊的廢棄房舍。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傳來腳步聲。

  戚瑾冷冷地看著門口,那裡沒有門帘,只有兩扇蛀了蟲洞的爛門,有人推門而入,透過這扇沒有被關上的門,戚瑾看到了一半堂屋門,也看到一角雜草叢生的昏暗院子,再遠便是黑漆漆的牆影。

  他再看向面前的陳敬宗,以及被一個額頭刻字的陌生男人扶著的孫福。

  陳敬宗將手裡的兩個酒罈放到地上,面無表情地道:“你們兩個,先給戚大人講講來龍去脈。”

  孫福先開口,說的是景王叛軍大敗的前一晚,他撞見戚瑾殺害斥候,朝叛軍大營射了一箭。

  李信接著講,那晚他正弋劃好是搬運斥候屍體去見景王的守夜士兵之一,他既看見了斥候中衣上的血字,也親手將斥候埋了,現在帶他過去,他也能找到斥候埋葬地點。

  戚瑾不為所動。

  陳敬宗吩咐道:“你們先去院子裡等著。”

  李信扶著孫福退下。

  孫福出門前,朝著戚瑾所在的方向,悲聲道:“大人不要怪我,是你先背叛了整個金吾前衛。”

  戚瑾恍若未聞。

  陳敬宗走過來,解開他臉上的布帶。

  戚瑾看看他,冷笑:“你以為收買了這兩人,就可以栽贓我了?”

  陳敬宗:“是不是栽贓,你比我清楚,早在我在白河嶺遇上叛軍伏兵那一刻,我便懷疑你了,你故意帶著金吾前衛去遭遇叛軍,既是為了吸引其他幾衛免得他們去救我,也是為了利用金吾前衛幾千人的性命演一出苦肉計,洗脫你身上的嫌疑。”

  戚瑾:“你要栽贓我,自然有你的理由。”

  陳敬宗:“我只是為了讓你死得明白,栽贓還要請別人裁斷,太麻煩。”

  說完,陳敬宗拎起一個酒壺,從戚瑾身邊開始,朝一側灑去。

  戚瑾聞到了濃烈的桐油味!

  他心頭猛縮:“你要殺了我?”

  陳敬宗:“不是我殺你,是孫福,他早就對你懷恨在心,為了家人不敢揭發你,如今許氏與人偷奸,那兩個兒子也未必是他的種,他被我言語一激,也就想開了,你死了,他去官府自首,既能揭發你的罪行,自己也可以得到解脫。”

  戚瑾:“你就不怕他禁不住錦衣衛的審訊,招出你來?”

  陳敬宗笑,扔了空酒罈,繼續灑另一壇桐油:“我會告訴他,那兩個兒子確實是他的骨肉,那時,你猜他會不會背叛我?”

  戚瑾仿佛第一次認識此人一般,死死盯著陳敬宗。

  陳敬宗卻沒怎麼看他,灑完桐油,他提起屋裡唯一一盞燈籠,退到那扇破門外。

  這時,陳敬宗才認真打量戚瑾一眼,笑了笑:“忍了你三年,今晚終於可以結束了。”

  戚瑾:“你敢!雁過留痕,你能查到他們兩個,我死了,娘娘震怒,命錦衣衛徹查,錦衣衛自然也能順著蛛絲馬跡查到你頭上!”

  陳敬宗:“你還是太小瞧我。”

  說著,他舉起燈籠。

  眼看他就要鬆手,戚瑾全身一撲,跌倒在地,當他抬頭,曾經不將陳敬宗放在眼裡的那個尊貴的侯府世子仿佛消失了,只剩一個想要活命的窩囊男人。

  陳敬宗似乎被他的狼狽取悅,微微放下燈籠。

  戚瑾眼裡布滿血絲,眼淚也滾了下來,哀求道:“陳敬宗,你我並無深仇大恨,我只是太喜歡華陽,太嫉妒你,那晚才一時鬼迷心竅!那一戰後,我徹底怕了,也後悔了,再也不敢肖想華陽半分,不然我也不會寵幸通房生出三個兒子!陳敬宗,現在你手裡握有兩個人證,我更不可能再做什麼,只要你放了我,我自願調去邊關,再也不出現在你面前,如何?”

  陳敬宗沉默。

  戚瑾:“你好好想想!殺了我卻將自己置於險地,如我一般終日惶惶,一旦被發現便淪為罪人,連累家人也傷了華陽的心,值得嗎?”

  活著才有翻盤的希望,今晚他必須打消陳敬宗一把火燒死他的念頭!

  在戚瑾苦苦哀求的目光中,陳敬宗滅了手裡的燈籠。

  戚瑾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唯有一顆心劇烈地跳動著。

  就在他以為事情有了轉機的這一刻,陳敬宗身後黑漆漆的堂屋裡忽然傳來腳步聲,很快,戚太后、元祐帝同時出現在他眼前,前者眼眸複雜,後者怒氣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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