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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酒壺便是今年華陽送陳敬宗的生辰禮物,金累絲鏨牡丹紋的細頸執壺。

  陳敬宗還記得華陽送禮那天,她是這麼說的:“天冷了,既然你喜歡喝酒,我送你一個酒壺吧,以後冬日都允許你喝滿滿一壺,全當暖身子了。”

  把陳敬宗高興的,比第一次被她送牡丹手帕時還美。

  沒看到酒壺前,陳敬宗想像的是尋常酒樓常用的那種大酒壺,裝滿了至少能倒出來兩海碗酒,然而華陽從身後拿出禮物匣子,長長窄窄的,陳敬宗便暗道不妙。

  果不其然,她這個看起來就很華貴講究的執壺,脖子細細長長,底下的壺肚還沒有她的拳頭大,酒水全部倒出來,也就淺淺半碗!

  此時,陳敬宗再次拎起那細細長長的酒壺,直接轉個底朝天往碗裡倒,直到一滴都再也滴不出來。

  但他無法否認,這酒壺確實好看,尤其是壺肚兩側雕刻的牡丹花紋,擺在一旁,仿佛她在朝他笑。

  “今天姑母來了,說了你在早朝上做的好事。”華陽慢悠悠開了口。

  陳敬宗:“你的耳報神還真多。”

  華陽:“你敢做,還怕我知道不成?”

  陳敬宗:“我才不怕,我孝敬老頭子,誰聽說都得誇我。”

  華陽看著他渾然天成的厚顏神色,只覺得就算弟弟被他哄住了,也只能說明陳敬宗道行太高,而非弟弟輕信。

  飯後,兩人去走廊的美人靠上賞雪。

  丫鬟們都退下了,整座院子裡就他們兩個,以及滿眼簌簌降落的雪。

  陳敬宗怕華陽冷,將她擁在懷裡,華陽賞雪,他的目光始終黏在她臉上,看她纖長濃密的睫毛,看她櫻桃小巧的唇瓣。

  看著看著,陳敬宗別過她的臉。

  華陽閉上眼睛,由著他輕輕重重地親,只是很快就倚到了他懷裡,有小小的雪花飛落她的鼻尖,轉瞬又在駙馬熾熱的呼吸中無聲消融。

  斗篷已經成了累贅,長公主熱得身上都出汗了,雙頰酡紅。

  陳敬宗終於抱起她,大步回了內室。

  “姑母說,大哥三哥像成了精的公狐狸。”

  “那我是什麼?”

  “沒打比方,只說你是直腸子。”

  “沒誰的腸子是直的,我只這一個地方最直。”

  “……”

  .

  當這場大雪徹底融化時,已經是十一月初十了。

  清晨一早,陳廷鑒便帶著長子、三子出了門。

  陳廷鑒坐在車裡,陳伯宗、陳孝宗騎馬,曾經的狀元郎、探花郎雖然都到了三旬左右的年紀,卻依然身形修長、容貌俊秀,一路上不知吸引了多少視線。

  爺仨出了城門,一直行到十里地外,才在路邊一座茶寮停了下來。

  陳廷鑒下車,與兩個兒子叫了一壺茶,同坐一桌。

  爺仨都穿著常袍,只是容貌氣度擺在那,茶寮夥計都直接喊官老爺了,小心翼翼地伺候著。

  陳廷鑒面朝官路,偶爾摸摸長髯。

  他沉默不語,腦袋裡不定籌劃著名什麼大事,陳伯宗、陳孝宗便也不交談,只默默地陪著父親。

  日上三竿,進京方向的官路上忽然出現一輛馬車,車夫趕車,另一側的車轅上坐著一個雙十年紀的隨從。

  隨從一眼就注意到了茶寮里的陳廷鑒三人。

  首輔大人的美髯天下聞名,隨從連忙朝身後的車廂道:“大人,您看路邊的茶寮。”

  他話音剛落,車中的主人便道:“看見了,停過去吧。”

  很快,這輛馬車在茶寮前停下。

  當何清賢露出他清瘦的布衣身影,陳廷鑒笑了,帶著兩個兒子迎了過去。

  “二十餘年不見,何兄風采依舊啊。”陳廷鑒看著剛剛站到地上的昔日好友道。

  何清賢嗤了聲,上下打量他一眼:“二十五年了,我已然成了個糟老頭,還有什麼風采,倒是首輔大人精神矍鑠,若非養了這把人人皆知的美髯,我都不敢認。”

  說著,他又看了看陳伯宗、陳孝宗兄弟倆。

  兄弟倆齊齊行禮,一個端重內斂,一個風度翩翩。

  陳廷鑒笑著給何清賢介紹:“這便是我的長子與三子,以後還請何兄費心多指教。”

  何清賢:“一個狀元一個探花,我可不敢班門弄斧,不是還有一位年紀輕輕便立了軍功的駙馬嗎,怎麼沒一起帶來?”

  陳廷鑒笑容微斂。

  陳伯宗解釋道:“四弟今日有事,改日再叫他來拜見伯父。”

  何清賢不置可否。

  陳廷鑒指著茶桌道:“坐下來聊?”

  何清賢:“天寒地凍的,趕緊進城吧。”

  陳廷鑒就與他一起上了馬車,何清賢的那輛。

  陳伯宗兄弟倆繼續騎馬。

  何清賢挑簾看看,又重重地哼了一聲。

  陳廷鑒:“以前離得遠,你不了解他們,現在見到了,他們是有真才實學還是浪得虛名,你一試便知,總不該因為看我不順眼,便冤枉兩個孩子。”

  何清賢:“我只知道,若我是內閣閣老,便是親兒子有狀元探花之才,為了避嫌,我也會請皇上只點他們做個普通進士,以免寒了天下學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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