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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華陽就注意到,公爹在陵州時還一片烏黑的頭髮,這會兒竟已經出現了銀絲,眼角的皺紋也更深了。

  華陽垂眸,心裡有些酸。

  勞心勞神會加速一個人的老去,其他官員願意配合公爹也就罷了,偏偏那些人都想跟公爹對著幹,想盡辦法要逼公爹放棄,公爹雖然得到了父皇的支持,在新法推行初期,依然要面對層出不窮的麻煩與阻礙。

  上輩子公爹本就有隱疾,忙碌國事期間還失去了一個兒子,如果不是因為太累太疼,公爹也不至於才五十多歲就去了。

  與華陽複雜的情緒比,這個新年,陳廷鑒很高興。

  他並不在乎那些官員們如何彈劾、反抗他,只要皇上、太子站在他這邊,只要他是內閣首輔,底下的官員們就得聽他的,不甘心也要按照新法做事。

  新法能夠實行,百姓能夠安樂,國庫能夠充盈,朝廷亦有銀餉養兵,其他的便都不值一提。

  宴席散後,華陽與陳敬宗先往四宜堂走去。

  這條街上住的全是達官貴人,有的府里在放煙花,有的府里請了戲班子,陳家這個除夕過得反而最為冷清。

  風穿過走廊,吹得人不想說話,進了屋坐到次間的暖榻上,手腳都暖和過來了,華陽才與陳敬宗閒聊起來:“你發現沒,父親比咱們剛回京的時候老了很多。”

  陳敬宗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

  華陽:“少扯那些有的沒的,就算你天天待在衛所,朝堂里的形勢你也該知曉一二。”

  陳敬宗當然知道,老頭子還專門把他們三兄弟叫去囑咐過,要他們安分守己,莫要授人把柄。

  “他自己選的路,你心疼也沒有用。”陳敬宗喝口熱茶,對著琉璃窗道。

  窗外一片黑暗,此時的琉璃窗更像一面鏡子,清清楚楚地照出他的臉。

  陳敬宗在那張臉上看到了老頭子的影子。

  他嗤了一聲,看向華陽。

  華陽沉默。

  她心疼公爹嗎?

  肯定是有的,欽佩、愧疚、心疼都有,可她明知道公爹走上這條路就意味著危險重重,她還是沒有想過勸阻。

  因為她是公主,心更偏向皇家與朝廷,她就是要公爹堅持他的新法,要公爹徹頭徹尾地整治官場,恢復吏治清明。

  換句話說,她力保公爹,也只是想利用公爹的才幹罷了。

  “你呢,這幾個月有沒有人找你的麻煩?”華陽轉移話題道,上輩子,她並不曾與陳敬宗聊過這些。

  陳敬宗:“你這是在關心我?”

  華陽:“你是我的駙馬,我關心你不很正常?”

  陳敬宗:“是正常,就是成親三年,我才等到這一回,有點受寵若驚。”

  華陽瞪他。

  她關心他的時候多了,才不是只這一回。

  陳敬宗笑了笑:“我還好,大多時候都待在衛所,大哥三哥他們天天跟官員打交道,可能會受些排擠。”

  華陽:“再排擠也就是些口舌之爭,不像你們武官,將來是要一起上戰場的,若與其他有資歷的將領打好關係,人家也能提攜提攜你。”

  陳敬宗:“是嗎,我對那些將領不熟,你給我講講,哪些人值得我去結交?”

  華陽想了想,道:“遠的不提,只說現在在京城的,靖安侯戰功赫赫,可惜你打了人家兒子,他大概不會給你好臉色。三嫂的祖父羅老侯爺也是個人物,雖然他傷了一條腿早不領兵了,但他打了一輩子的仗,你多去拜訪拜訪,總能有所受益。年輕一點的,我也只知道……”

  她還沒說完,陳敬宗突然將她拉到懷裡,捧著她的臉一陣猛親。

  華陽:……

  被陳敬宗抱進內室的時候,華陽連窗外此起彼伏的煙花聲都聽不見了,耳邊全是他的呼吸。

  .

  大年初一,華陽、陳敬宗早早起來,收拾妥當,並肩前往春和堂給二老拜年。

  陳廷鑒先瞧見了兒子身上的蜀錦長袍。

  知道兒子等會兒還要陪公主進宮,公主一身錦緞,兒子只穿綢衣確實不太配,便沒有說什麼。

  年輕的夫妻倆離開後,孫氏笑著道:“要我說啊,老四雖然粗了些,卻是他們兄弟里長得最好的,跟公主站在一塊兒還挺般配。”

  陳廷鑒一臉複雜:“你就是太偏心他。”

  他就覺得老大長得最俊,看起來也最正派穩重。

  可就算是老大,在公主面前也只能淪為皓月旁邊的一顆星辰,風采完全不能相提並論。

  陳府門外,華陽與陳敬宗已經上了馬車。

  陳敬宗看了看袖子後側,他不習慣穿這麼金貴的料子,總懷疑是不是碰到哪裡拉了絲。

  華陽:“瞧你那點出息。”

  陳敬宗:“要怪就怪老頭子,從小苛待我,不給我好衣裳穿,再有就是你那邊的,動不動就破,我能不擔心?”

  華陽:……

  她看向窗外,再也不跟他說話。

  馬車停在皇城宮門外,陳敬宗扶華陽下車的時候,瞧見後面也來了一輛馬車,公主車駕,應該是南康公主一家。

  華陽沒有要與南康同行的意思,陳敬宗更是一眼都不想往那邊多看。

  等南康公主一家站在地上,就只能瞧見華陽夫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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