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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浮翠堂,陳廷鑒的面容徹底沉了下來,吩咐長子:“中秋之前,儘快辦好。”

  陳伯宗:“是。”

  .

  陳孝宗、羅玉燕為剛出生的女兒起名婉清。

  婉清洗三這日,陳家在主宅安排了一場簡單的家宴,除了羅玉燕要坐月子,婉清又太小,其他人都到了。

  華陽與陳敬宗還是並肩坐在一張席案前。

  她不著痕跡地打量陳廷實父子倆。

  陳廷實瘦了一圈,瞧著失魂落魄的,又必須強顏歡笑,不敢在大哥一家有喜事的時候擺出喪臉。

  陳繼宗比他硬氣,他才失去母親,心情不好,冷著一張臉,就差直接跟大房一家扯破臉皮。

  家宴結束,華陽與陳敬宗回了四宜堂。

  沒什麼事,華陽準備歇個晌。

  陳敬宗坐到床邊,看著她道:“齊氏的帳本是我翻出來的,我那堂弟可能會心懷怨憤,以後你不要單獨去後面的花園,帶上丫鬟也不行,真想去散心,我會陪你。”

  四宜堂很安全,華陽也不會輕易出陳宅,就怕陳繼宗犯起混來,躲到花園裡伺機報復。

  華陽聞言,冷笑道:“他還敢謀害我不成?”

  陳敬宗:“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咱們只需再在這邊住幾個月,犯不著冒險。”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陳繼宗之前就敢窺視她的美貌,現在身負喪母之仇,不定會做出什麼事。

  華陽垂眸,陳繼宗不來謀害她,等除了喪有機會出門,她也會收拾陳繼宗。

  當年公爹死後背負的第二條罪名,便是縱親犯科。

  卷宗上寫,陳繼宗是個紈絝,仗著朝中有長輩做官,在石橋鎮一代橫行霸道作威作福。他想欺凌誰就欺凌誰,鬧得不大百姓默默忍氣吞聲,鬧得大了,陳繼宗拿出一筆銀子,也就成功堵住了受欺百姓的口。百姓們顧忌他是陳閣老唯一的侄子,料定陳閣老會袒護侄子,有冤也不敢上報,怕承受陳家的報復。

  公爹死後,弟弟下旨查抄陳家,石橋鎮附近的百姓見錦衣衛都來了,猜到陳家要倒,便紛紛將陳年冤情上告。

  一切都是陳繼宗所為,可陳繼宗算什麼東西,微不足道,罪名自然落到了公爹頭上。

  然而陳繼宗頻繁作奸犯科的那幾年,正是公爹升任首輔在朝堂大刀闊斧改革的關鍵時候,全國上下大大小小多少事要等著公爹處理,祖宅的陳廷實懦弱齊氏專橫,他們將兒子所為隱瞞下來,公爹如何知情?

  現在公爹就在石橋鎮,華陽也知道陳繼宗去年已經犯下了一樁案子,只要受害的那戶人家敢來告狀,公爹能坐視不理?

  若非喪期不好出門,華陽早就動手了。

  不過,陳敬宗的擔心也有道理,陳繼宗長得高高壯壯,真藏在花園硬撲上來,她與朝雲朝月加起來都不是他的對手。

  “這幾個月你都別進山了。”

  華陽望著陳敬宗道,陳家的院牆不高,他能翻來翻去,別人也能。

  陳敬宗頷首:“我跟老頭子說過了,讓護衛加強巡崗,保證咱們這一邊隨時隨刻都有人盯著。”

  華陽想,不管外面有沒有護衛,只要陳敬宗不離開四宜堂,她就什麼都不怕。

  念頭落下,華陽滿意地捏了捏他結實有力的胳膊。

  武夫好啊,換成狀元郎或探花郎,真有歹人來了,那兄弟倆也未必打得過。

  陳敬宗:……

  是不是因為發現他能幫她擋蟲子、背上山、防歹人等實際上的用處,最近她才對他稍微和顏悅色?

  .

  次日,陳敬宗在四宜堂前後的院牆下巡視一番,琢磨著挖排陷阱,以防外面有人翻進來。

  這時,陳宅大門外忽然傳來一道女人的哭聲,口中喊著冤情,求老頭子為她做主。

  陳敬宗立即回了四宜堂。

  華陽也聽到了,夫妻倆在四宜堂的院門口碰上。

  陳敬宗:“你也想去看看?”

  華陽點頭。

  夫妻倆並排走在走廊上,就見陳伯宗、陳孝宗也分別出來了,羅玉燕要坐月子,想看熱鬧卻有心無力,俞秀則是被陳伯宗要求留在了家裡。

  陳伯宗敢管自己的妻子,不敢幹涉公主弟妹的自由,點頭見禮後,四人一起去了主宅。

  陳廷鑒、孫氏已經到了。

  “老爺,外面有人鬧事,圍了一圈的百姓。”管事守在門內,很是頭疼地道。

  陳廷鑒:“開門。”

  家主有令,管事忙叫小廝把門打開。

  華陽借著陳敬宗的肩膀擋住半邊臉,朝門外望去,就見最前面跪著一對兒年輕的布衣夫妻,男子臉色滄桑,女子面容清瘦卻膚色白皙,秀麗的臉上滿是淚痕。

  見到陳廷鑒,女子哭著磕頭:“閣老,民婦有冤,求閣老替民婦做主!”

  陳廷鑒走出門,因女子哭得太令人動容,他威嚴的神情緩和了幾分,低頭問道:“既有冤情,為何不去官府陳訴?老夫丁憂在家,不宜越俎代庖。”

  女子跪伏在地,淚流不止:“稟閣老,民女要告之人,便是您的侄子陳繼宗。先前不敢告,是怕閣老袒護親侄,前幾日聽聞閣老大義滅親將齊氏送進了大牢,民婦才生出希望,特來請閣老為我們夫妻主持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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