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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者面紅耳赤,不敢還嘴。

  在朋友面前公然戀愛的下場就是這樣,連耿京川都不得不接受他們的調侃。在台上他風格照舊,台下,他就變成了一個溫和的人。他甚至學會了說“我不行”,並把事情分給冷熾,衛衛和巴音。三個人也沒有讓他失望,在各自的領域裡,確實發揮出超越從前的水平。

  不過在變化伊始,樂隊的收入和影響力沒什麼變化 。

  他們的第一張專輯銷量很小,除去金屬樂本身的小眾,耿京川不肯推銷自己也是原因。用盛和平的話來說,他這人著實“不上道”。盛和平給他找過幾次上電視的機會,都被謝絕,後來就不再幫他搭橋了。

  冷熾一直不理解,為什麼耿京川態度這樣冷淡,盛和平還堅持提攜他。許多年後,當盛和平這個名字從樂壇消失,他才知道其中的秘密。

  這個人年輕時還有些才華,混成“搖滾教父”之後,就再也寫不出動人的歌。那些證明他寶刀未老的新作,大多是來自耿京川這樣默默無聞的年輕人。失去青春,理想和熱血的中年人,只能以這種方式壯陽。

  做為交換,他給這些年輕人機會和人脈。

  有些人如願成為“明星”,有些人沒出名卻手握資源,成為和他一樣的掮客。不過無一例外地,他們都放棄了最初的自我,戴上了討人喜歡的面具。

  耿京川不輕蔑他們的選擇,因為他見過那些面具背後的臉,盛和平別墅里的節目也排遣不了他們的迷惘和空虛。這是代價。

  而耿京川的代價是寂寞。

  “你得搞點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東西。”不只一個人這樣建議他,尤其是盛和平,幾乎要手把手教他寫那些“衝動”、“嚮往”、“遠方”、“心靈”。

  對此,冷熾的評論是,“他說的那些人民,吃飽了喝足了在床上里宣洩多餘精力的人民,還是別墅里往死里嗑藥排解空虛的人民?他們出發的地方已經變成遠方,而且再也回不去了……”

  每到這時,耿京川就不用說話。冷熾也不再說話,笑著回應他張開的懷抱,這是他們無言的默契。

  耿京川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變成這樣,僅僅是看他說話,就想和他親密無隙地交融。他不承認這是欲望的誘惑,可靈魂的共鳴為什麼會激起肉體的漣漪?

  他想不明白,冷熾也說不清楚。

  在最放縱的時候,耿京川也沒有像現在這樣用整個晚上沒完沒了地做愛,冷熾總是能激起他無窮的衝動。

  “哥,哥……晚上還有演出,你給我留點體力——”

  冷熾更加困惑,之前他以為耿京川緊繃得要命,非得自己得想方設法地撩撥,現在他不得不保持正經。他萬沒想到自己竟在床上學會劈叉,耿京川玩起花樣他只有高叫求饒的份。

  “今天晚上是不插電,你可以坐著彈。”

  “我能坐得下去嗎?”

  冷熾的腿已經不聽使喚,幾次趴倒又被撈起來繼續。床單上印出人形的水痕,他暈得眼冒金星。耿京川高潮的時候一直在吻他,從頸後到肩頭。當他終於喘著氣躺下時,兩個人的四肢又纏到一起,仿佛要開始下一輪。

  “我倒不怕春閨暴斃,”冷熾被親得直笑,一邊享受一邊掙扎,“再幹下去,你就沒有吉他手了。”

  “那我就解散樂隊,退休。”

  “我替巴音和衛衛打死你。”冷熾虛張聲勢地懟了幾拳,和他一起大笑。

  耿京川依然緊抱著他:“你得給我彈一輩子琴。”

  “哥,你開始說廢話了。”

  “不習慣?”

  “沒有,”冷熾也摟住他,“就是有點不好意思。”

  “是真話就沒什麼不好意思,虛偽才應該慚愧。”

  “哎,你啊……你這樣,能混出頭才怪。”冷熾學著盛和平的表情,“不上道啊,耿京川。”

  耿京川笑著,任他戳自己的腦門:“現在後悔也晚了,你只能跟著我走到黑。”

  “只要你一直走,我就一直跟著你。”

  三十年足以驗證許多看似堅固的東西,也足以讓世界天翻地覆。

  冷熾的諾言守了三十年。

  當年有人說,這種唱給失意者和塵埃般的凡人的東西永遠不會討人喜歡。三十年過去,說這話的人已經被塵埃覆蓋,名字也消失在時代中,日蝕卻站上一個又一個舞台。

  巨幕上映著他們的臉,每個人都不再年輕,風霜磨損的只是皮囊,熄不滅他們眼中的火。

  觀眾席上有許多簡樸的衣服,青澀的臉。幾乎每個人都能買得起日蝕樂隊的票,這支樂隊始終清貧,但是沒人後悔。樂隊為之創作的人們就坐在這裡,以最近的距離聆聽屬於他們的音樂。

  成為搖滾巨星已經不是日蝕的追求,新的追求卻比從前更加搖滾。

  射燈之下,耿京川像三十年前一樣發著光。冷熾忽然想到演出前夜,他們一起看平克&mdot;弗洛伊德的五十年紀錄片。屏幕的光映亮了耿京川的臉,那會兒他說,我們還有二十年。

  怎麼能只有二十年呢?冷熾彈著新歌的前奏,心想三十年也不過是一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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