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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東搓著手在原地轉圈:「那這可不好,我瞧著是要不成。你跟霜小子說一下,趁著麥收裡面給我多送點乾菜乾貨,過了七月就別送了,今年不敢再這樣弄。」
王櫻:「為啥啊?」
陳東嘆氣:「你不懂這個,這種投機倒把的事,平日裡就風險大,咱們做的隱蔽,但那是沾了點便利的。但是有災的時候,就不能幹這個。你想啊,一有災,黑市價格就要漲。咱要是不跟著漲,那肯定買的人多,買不著的人要是去舉報,一舉報一個準。但咱要是跟著漲,首先這事就壞德行,其次漲的多,到時候你說上面不會查你?糧食可是個關鍵地方,真要是鬧糧荒,第一個查的就是黑市。」
陳東一錘定音:「跟徐霜說一下,旁的都不要管了,咱們也不弄糧食,就是乾菜乾貨,最多到夏天麥收前後。」
王櫻也懂了事情的急迫,說起來她能想到疫病防治,但是有關於糧食的敏感度,她還是不如這些經年的老人。這些都是真正餓過的人,對於每年的豐產與否都有一桿秤。
王櫻:「行,那師父,你回頭給我寫個條吧,別管別人,就寫寫您需要什麼,我叫徐霜給您的準備出來。」
農村如果收成不好,連帶著城裡也不會好過。到時候最起碼要有一兩個月是要餓一餓。
陳東拍著大肚子:「不用,我這邊什麼都不缺,再說我的也不急,中間不夠了我再問霜小子要就行。對了,正好你在,我把這個給你。」
王櫻接過來一看,樂了,這是一張縫紉機票。
陳東還在喋喋不休:「這次的錢就不給霜小子分了哈,這票可難弄死了,缺的厲害,我託了多少人,托到省城去了才給他弄回來這麼一張。」
王櫻哪兒能不知道縫紉機票的珍貴,連聲道謝。之前就說買縫紉機,但是苦於一直沒有票,真是等了好長時間。
先聽了一個壞消息,又聽了一個好消息。王櫻騎著自行車滿心都是縫紉機。
徐老太看樣子很喜歡縫紉,有了這個機器,家裡做衣服再也不用拿針在那兒消磨了,甚至家裡還能再多做幾套床單被罩的。
現在倒是什麼都好,就是家裡的床單只有一床,換都不怎麼敢換,都是趁著天氣好,洗了趕緊掛出去,曬上一天晚上再鋪。
王櫻這樣想著,騎著自行車走在回家的路上。
走著走著,王櫻眼角餘光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閃進了一個小胡同。
王櫻用腳剎住車,不多時,那個人就又從小胡同鑽出來了。她的身後還跟著一個推自行車的男人。
兩人一前一後,看著跟普通夫妻沒什麼兩樣,後面的背簍里像是放了不少東西,把車子都給墜的朝一邊歪著。
王櫻沒再跟,不過她還是很疑惑。
怎麼王玲玲在縣城幹什麼呢?那個男人又是誰?
第60章
王玲玲瞧著周圍沒人, 一溜煙兒就鑽進黑市的小胡同,進去之前還深呼吸了一口。不為別的,實在是去年被抓過一次的經歷刻在心頭, 一靠近這條小巷就讓她心臟砰砰跳。
她找到一個扛著大簍子站在路邊戴草帽的人, 壓低嗓音問道:「怎麼賣的?」
那人把草帽往更低壓了壓,也低聲回她:「玉米面一毛二,白面一毛八。」
王玲玲差點沒壓住聲音:「怎麼那麼貴!」
剛才她在那條街找人收的玉米面才一毛一!
草帽男是個老手,根本不給她談價錢的機會:「你愛買不買。」
臨近雙搶,腦子活泛的誰能看不出來今年怕是要歉收, 城裡的價格上個月還是九分呢, 現在漲點咋啦?這個時候不買, 回頭漲的更高。
王玲玲身上揣著錢,猶豫再猶豫,還是咬牙吃下這一簍:「玉米面我全收了。白面我要個十斤。」
草帽男有些驚詫,他常來城裡倒買倒賣, 自然是見慣了來黑市買糧的人什麼樣。
那都是個個斤斤計較, 買上一兩斤的都是大方人。碰上那種要的多的,少不了要談價錢, 十斤總要白饒個幾分錢。
所以王玲玲一問, 他就喊了個高價, 等著王玲玲要了再砍那幾分錢。
結果對方就直接同意了?
王玲玲生怕草帽男反悔,直接指著他的簍子說道:「你連簍子帶糧食, 給我報個實在價。」
她帶來的兩個簍子都已經裝滿了,這會兒當然是要帶著簍子一塊買, 反正一個簍子也就是一毛不到, 她大頭都花了, 小頭省什麼?
省來省去, 最後再耽擱這點賺頭可怎麼算。
草帽男梗了一下。
他也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的,行為看著豪氣,實則是有點缺心眼。
還報價,你自己連有多少都不問,就這樣大喇喇的任由別人說多少是多少?
草帽男幾乎沒怎麼思索,就虛報了好幾斤,王玲玲也不管,掏了錢直接大手一揮,就讓他把簍子留下,人走就成了。
草帽男收了錢,身影迅速消失在小巷子裡。
王玲玲這樣不計成本的買糧食,自然是看在了身後的李青眼裡。
這李青,就是王玲玲的姐夫,王萍萍的男人。
李青想說什麼,遲疑了半天還是沒說。接過王玲玲買下的糧食,他推的自行車后座上,一左一右掛著兩個簍子,他的身上還背了一個。
王玲玲看差不多了,就滿意的拍手:「走吧,先回去。等明天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