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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婧說:「多高興,你就在我身邊。」

  她再也找不出任何華麗的詞語來形容這一刻。

  那場煙花持續了一個多小時,它們在寂靜的夜裡盛開又隕落,十分短暫,卻十分美好。

  ——

  秦森在春節後的第三天去世。

  那天早上,他說想喝粥,沈婧去樓下買。

  上來的時候醫生已經做完了最後的搶救。

  他躺在那裡,面容安詳而寧靜。病服敞開,他胸膛的傷痕已經結痂。

  沈婧把粥放好,幫他把衣服扣子扣好。

  她知道他太累了,這一個月不到的時間裡,他一直在苦苦支撐,最後他撐不下去了,所以他支開了她。

  沈婧暈倒在給高健打電話的時候。

  她和秦森一樣,再也支撐不下去。

  不過她很快就醒了,她還要操行秦森的身後事。她是他的妻子。

  沒有人告知秦森母親,都怕她接受不了發生什麼意外。

  一場很簡單的葬禮,沒有多少人來。

  秦森的骨灰葬在了河北老家。高健他們陪著沈婧一起去的。去之前沈婧在南昌停留了一天,她拿秦森的戶口本,上次他走得時候把戶口本放在她身邊保管了。她拿完就走,沒有在那個家多停留,幾乎沒有多看一眼。

  秦森母親很老,已經白髮蒼蒼,她跪在墳前哭。

  沈婧把她扶回屋裡,叫了聲媽。老人家哭得更厲害了。

  第二天沈婧帶著死亡證明到當地的派出所註銷戶口信息。

  沈婧辦完一切,買了回南昌的火車票,她獨自一人,並沒有要誰陪同。

  站在出租屋的門前,她花了很久的時間才敢打開。

  這裡他的東西太多,沈婧不知道從哪裡開始整理。

  所以她也就懶得整理了。

  顧紅娟找到這裡見到沈婧的時候,所有氣憤的話都被噎住。她看起來太憔悴了,像變了一個人,卻萬分熟悉。

  她剛被送回來的時候差不多就是這樣的狀態。

  顧紅娟很害怕,小心翼翼的和她說:「小婧,跟媽回家。」

  沈婧說:「等我把這裡收拾好。」

  她說:「給我兩天時間,我把這裡收拾一下。」

  顧紅娟說好,她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只要她願意回去那就好。在等沈婧的時候她聯繫了以前給沈婧治病的心理醫生。

  沈婧帶走了結婚證和水彩畫,還有那條墨色的裙子,秦森喜歡她穿那條裙子的樣子,其餘的一切她都沒動。

  她說,她已經整理好了。

  當然,她也沒忘記,找房東把那間房子退了,並多給了些錢麻煩房東打掃一下。

  這一切都塵埃落定。

  在回上海的飛機上,她睡著了,又做了那個長長的夢。

  她看到山林間不算很明亮的月亮,它一路跟隨,一路照耀,直至黎明將她送出地獄。

  她被那個男人緊緊抱著。

  她記得他的樣子,眉清目秀,長得很端正。

  夢到深處,她好像聽見陳勝那一聲聲的秦大哥。

  下飛機,四面冷風環繞。人們都在往接送車的方向走。只有沈婧佇立在原地。

  她抬眸看到黑夜裡淡薄的月亮。

  顧紅娟叫她走,她跟在顧紅娟後面越走越慢,最後掩面哭了起來。

  ——

  沈婧後來還是知道了秦森的死因。

  他的新聞被媒體每天報導,幾乎打開電視,新聞里都是他。

  說暗訪記者遭遇埋伏,被殺人犯囚禁四天,遭遇毒打和大量的毒品注射。

  殺人犯指的是陳凡。

  沈婧忽然有了知曉的勇氣,她想再聽一聽和秦森有關的事情。

  她坐在床上,沒開燈,房間一片漆黑。

  顧紅娟熬了點雞湯,給她端上來,還是她開的燈,她說:「媽媽幫你約了醫生,明天請他幫你看一看,好不好?晚飯中飯沒吃,喝點湯?」

  顧紅娟後來也在新聞上看到了,她並不覺得高興,心裡還是有點惋惜的。和當初知道李崢去世時的心情一樣,沒有多大的波動,但是會覺得惋惜。

  沈婧說:「好。」

  顧紅娟關門前看了沈婧一眼。她看上去很平靜,平靜得不像話。

  沈婧打了陳勝的電話。

  陳勝說,那天秦森去九江找他拿了微型攝像頭以後獨自一個人去了安徽,秦森也和他說了大約的計劃,就是和販子的老大見面,然後想辦法跟著他一起去做假|鈔的地方,把那些地方的樣子都拍下來。

  說著說著,陳勝很激動,恨得咬牙切齒。

  他說,誰知道到了裡邊,就被他們綁了,操他媽的陳凡,早就算計好了。一定之前暴露了,所以才會被陳凡注意到。那個不得好死的雜種又販毒又做假|鈔,他一定恨死秦大哥了所以才做得那麼狠。

  2月12日審判完,沒多久新聞就出來了陳凡的口述。

  他說要不是那時候秦森報警,那筆生意可以賺幾十萬,他恨死條子了,殺了江梅以後一直在躲避,好不容易東山再起又被攪黃。

  後來秦森約他在被北京面交的那天,他其實去了,但是看到秦森的臉他就沒露面。於是計劃了這一場行動。

  陳凡在法庭上很激動,他知道自己必死無疑,所以口出狂言說他一點都不後悔,條子什麼的都應該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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