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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街的一個小分叉口,坐著一位正在寫生的畫家,他把自己裹得很緊,幾乎只看得一雙眼睛,手被凍得有些紅,手裡的畫筆卻不曾停過。

  沈婧和秦森站在他身後看他畫畫。

  他不懂其中技法和藝術,只是覺得很厲害,畫得很像。

  大約過去半個小時,男人收筆完成最後一抹色彩。

  秦森摟著沈婧不覺得很無聊,因為這樣的畫面是多麼寧靜美好。他也認真感受現在的一點一滴。

  沈婧走上前對男人說:「請問你給人畫畫像嗎?」

  男人在洗筆,抬頭看了眼沈婧,眼睛笑得彎彎的說,說:「畫的。」他的聲音很乾淨清爽,聽起來很年輕。

  沈婧指指秦森說:「麻煩給我們畫一張簡單的水彩畫,好嗎?」

  男人從工具箱裡掏出水彩顏料,說:「去那邊的店借兩張小凳子吧,可能需要一段時間,站著會累。」

  秦森說:「我去借。」

  男人在畫板上釘上新的畫紙,問道:「能問問你為什麼要我幫你們畫嗎?」他並不是街頭藝人,再者也很少有人會對寫生的人要求這樣的事情。

  沈婧微微笑著,說:「今天是我和他結婚的第一天,想做點有意義的事情。比起相機,好像這樣的畫更有意義。照片只是一瞬間的事情,畫作不一樣,在這個過程里我們能感受很東西,也會深深記住現在的情景。」

  男人看見沈婧手上的戒指,笑著說:「恭喜你們結婚。哦,對了,我畫畫不收錢的。」

  沈婧點點頭道了句謝謝。

  兩個人在冷風中坐了一個半小時,沈婧看見秦森的耳朵都凍紅了,她伸手去捂住他的耳朵輕聲問道:「坐的累嗎?」

  沈婧習慣一畫就坐好幾個小時,這樣的時間對她來說已經算短的了,可是秦森不一樣。

  「不累。」

  男人把畫拆下來給沈婧,「還沒幹,拿的時候小心一點。」

  他畫得很淡,水彩暈染得很美。

  秦森又一次被驚呆了。

  沈婧把晾在他的工具箱上,隨後說:「我們去買點東西,一會就回來拿。」

  她拉著秦森去了不遠處的雜貨店,問老闆買了兩包糖果。

  秦森問她買糖幹什麼。

  沈婧說:「他沒有收我們肖像畫的錢,送點禮物也不算什麼。」她晃著糖說:「喜糖。」

  男人收下兩包沉甸甸的糖果,說了些祝福的話。他看著沈婧和秦森離去的背影莫名有些感動,拆開一粒糖含進嘴裡,是淡淡的荔枝味糖果,又甜又香。

  回到酒店的房間沈婧收拾好東西準備和他去虹橋火車站。

  顧紅娟的電話打破了沈婧愉悅的心情。

  她知道父親還是把這件事告訴她了。

  顧紅娟又氣又急,「你怎麼敢私自去登記!你們現在在哪?現在趕快去把婚離了!我不同意你們的事,聽到沒!」

  「我和他已經是夫妻了,就算離婚我和他也永遠都有著這一層的關係。」

  秦森坐在沙發上看著沈婧,他不希望她和她媽媽起太大的爭執。

  顧紅娟說:「那也得給我把婚離了!」

  沈婧淡淡道:「我不願意,你也沒有這個權利。」

  顧紅娟還想再說些什麼,正在客廳和徐承航聊天的徐平突然提高音量叫徐承航的名字,讓他站住。

  顧紅娟拿著電話走近,大屏幕電視上正放著一則交通事故的新聞。

  標題是金盛連鎖飯店公子李崢昨日凌晨不慎車禍死亡。

  徐承航撈起外套往外跑。

  顧紅娟對著沈婧說:「小婧...快回來,出事了。」

  沈婧不明所以,以為這是顧紅娟的說辭,她打算掛電話。

  顧紅娟搶著說:「李崢死了!你快回來!」

  沈婧的神色在那一刻呆滯。

  隔了好久,她按下掛斷鍵,對秦森說:「我可能得晚點回去。」

  她說:「李崢他......」最後兩個字說不出口。

  事發突然。

  秦森走到她身邊,高大的陰影籠罩住她,他能感受到,沈婧現在似乎很不安。

  「發生什麼事了?李崢怎麼了?」

  沈婧沒有眼淚,抬起頭與秦森對視,依舊涼薄的嗓音,說:「李崢走了。」

  她對李崢其實沒有太多的感觸,他們之間的交流好像都停留在李崢的主動上。沈婧甚至想不出任何關於他們兩個之間比較平和的事件或者對話。她對他的印象太淡了。

  可是李崢在她生命里還是存在了好幾年,以一種陽光堅強的面貌徘徊在她周圍。

  秦森同她一起沉默許久。

  他退了和沈婧回南昌票,打算三號去九江找下陳勝然後直接開車去安徽。

  ——

  沈婧從新聞上看到,說是李崢酒駕高速公路上追尾,造成一死七傷。

  一月三號,他的葬禮在上海最大的殯儀館舉行,來的人很多,沈婧一個也不認識。偌大的靈堂里,她只看到坐在角落的徐承航,還有在室外和陌生人聊天的徐平以及顧紅娟,顧紅娟的眼睛有點紅,但是在那邊擺著最標準的微笑。

  沈婧和秦森把白菊放在李崢棺材旁。

  李崢化了妝,穿著黑色的西裝,看起來儀容得體,風流倜儻。

  沈婧想過去和徐承航說說話,秦森去外頭抽菸。

  徐承航好似變了一個人,他身上的戾氣更重了,泛白的手指骨抵在額頭上,他在低頭在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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