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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覺能睡到辰時,皇帝能嗎?
他能在茶樓聽一天書,聽到高興時還可以盡興的叫好,皇帝能嗎?
吃飽了睡,睡醒了吃,出門遛遛彎,再叫上一壺茶,聽上一天評書。嘖,神仙來了都不換。
而且他聽書,也能漲學問。旁的不說,至少那點事他都整明白了。如今水滸也不水許了。西遊嘛,他還沒聽完呢。
越岩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似是發現了什麼,又細細打量了一回薛蟠,不由疑惑:「你最近怎麼瘦了這麼多?」
這憨憨一天天傻吃苶睡的,竟然還瘦了?
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第47章
「瘦了?」自打流放的夢做完, 薛蟠就活得極糙。聽越岩這麼說, 下意識的摸摸臉,完事還伸手拍拍自己的肚子,很是不以為意,「那我去年做的袍子到還能穿。」都是好東西,浪費了忒讓人心疼。
越岩:「」
「聽人說你小時候揮金如土,慷慨大方。怎麼就」越岩想到如今薛蟠吝嗇的德行這話就有些說不下去。
想到親信調查的消息, 再看面前的人這也太極端了。
「那能一樣嗎?」吹了吹花生紅衣, 薛蟠一臉感慨, 「這人呀, 總是要長大的。」
「那也沒見誰越長越摳搜的呀。」一旁侍候茶水的貼身太監四喜不大不小的嘀咕了一句。
「小時花老子的錢, 大了花自己的錢。隔你你不心疼?」猛的喝了一大口茶, 又將茶杯遞給四喜,「倒滿。」這么小的杯子,半杯都不夠他一口的量。
滿杯酒, 半杯茶。
四喜也知道薛蟠的性子,倒也不跟他理論, 只認命的將茶給他續上。
倒是一旁的越岩聽了薛蟠這話是越想越覺得有味道,片刻後, 大笑兩聲拍拍薛蟠的肩, 直接帶著人走了。
薛蟠嘴裡都是花生,傻愣愣的看著大步走出去的越岩, 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越岩這是腫麼了。
越岩也沒怎麼, 他之前就是自己跟自己鬧情緒。大道理他都懂, 可一些小道理,或者說為人子,總想得到父親偏愛的心在作祟,這才壓了一肚子的火氣。此時見了薛蟠,本就看薛蟠憨憨的樣子可樂,再聽他那憨話,一時間火氣降下去了,還升了三分鬥志來。
太上皇不是想要加恩諸皇子嗎?
那沒問題呀,他加,自己也加。反正政務國庫他一樣都撈不到,名義是他的,實際上還是他老子的。花再多的銀子,給再高的爵位都是用他老子的東西給自己做人情,他沒什麼捨不得的。
且等將來都得給他加倍吐出來。
就在薛蟠還在糾結著要花多少金子請待價而沽的楠笙給他們家畫兩幅寫實畫時,越岩早朝上給他的那些兄弟們加薪,下了早朝還在給太上皇和皇太后請安的時候,說了開枝散葉的話頭,賞了不少美人去王府。
『將欲去之,必固舉之;百將欲奪之,必固予之。將欲滅度之,必先學之。』
越岩賞賜發下去的時候,不是沒想過《道德經》中的這句話。或者說,他想到了他的那些兄弟也許也會想到這句話。
陪著太上皇在御花園散步的時候,越岩看著又不請自來進宮表孝心的兄弟,不知怎地突然間竟然想到了薛蟠說過的一句話。
那是薛蟠說聽完《水滸傳》後,對他說過的一句。薛蟠說整部水滸他最怕的一句話就是——大郎,該喝藥了。
薛蟠是從潘金蓮想到了夏金桂,這才有感而發。但越岩看著他那幫不省心的兄弟,卻笑出了同樣的弧度。
是應該喝藥了
於是那些被太上皇的高調寵愛寵的有些飄飄然的諸皇子王爺們在收到越岩的『好意』時,不由內心揣揣不安起來。
這老六是什麼意思?
故作玄虛的擺了諸兄弟一道,越岩抽出空來還關心了一回憨憨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麼煩心事。
想到榮國府正在修省親別院,越岩第一反應就是賈家又朝薛家借錢了。不過轉念一想薛憨憨的摳門屬性,又覺得這錢不好借,他也指定不會因著借銀的事將自己弄瘦了。
「奴婢到是聽說了一則消息。」
「哦?」越岩挑眉看向自己的貼身太監四喜,動了動手指示意他別賣關子。
跟越岩一樣,這位也誤會了薛憨憨。於是楠笙訂親的事就被拿出來分擔薛憨憨掉膘的原由之一。
一聽說楠笙訂了親事,越岩便有些發愁。
這麼久的相處,越岩也發現了薛憨憨對女色和男色都不上心,唯一見他用惋惜語氣形容人的就只有這個林家的表姑娘。不但如此,還將人家姑娘的東西貼身帶著到是可惜了。
自從見過了那個寫實的肖像畫,薛蟠就一直想要找楠笙畫兩幅畫。
先畫一幅全家像,再給母妹畫兩幅單人的。
只是他近年摳慣了,又將楠笙玩笑似的潤筆費當真了。這才一連糾結了好幾個月。
其實薛蟠真不用太糾結,如果他張口,楠笙雖然不會全然應下,但卻不會真收他的潤筆費。
免費幫他畫一張全家幅,就當還他送檣木棺材的人情了。至於給薛姨媽和寶釵畫單身像,楠笙是一定不會接這活的。
寫實畫派在江南已經流行開來,如今雖說尚未傳到京城這邊,但這是早晚的事。楠笙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又是相傳最得林如海真傳的入室弟子,所以她的畫途前景仍然不需擔心。